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硝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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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章      謎底之揭(3-36-2)

硝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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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6-2)

  「好,拿人的手短,祢慷慨送我斯基德普拉特尼船,若不去趟英國,豈非愧對祢住海邊。」我低笑說道。船收不進牛仔褲袋,改繫褲腰當裝飾品,弗雷依舊囉唆自誇:「吾父乃海神尼奧爾德,我雖常居阿薩神域,昔日屠滅海龍的力量仍然相當了得,眾人更尊我『海之龍神』⋯⋯。」我無意再浪費時間,揮手向弗雷說道:「快帶比比雞回北歐!祢千里迢迢跑到奧捷兩國插花,亂沒意思的,就此別過,多謝啦。」我轉身準備離開,弗雷忙道:「小鋸子不好奇我如何來這假雅盧園?」我回頭說道:「祢不會因雙獸獨角專程來見我⋯⋯但我目前處境已經夠複雜,當務之急解決了,再好好思考這問題。」弗雷端詳我,一逕朗笑、不再多言,祂看似輕輕搖手道別,又激得蘆葦平原吹起狂風,眨眼間,我和禽滑、腹䵍、孟勝,四人重回胡斯卡城地窖內,多的是獲得魔琴傑里尼,及眾人爭相競奪之賢者石──牛頓所遺珊瑚。(按:巨人族傳說,請閱系列第五部《英倫巨石迷陣篇》。)





  出城後,已逾關閉時間,天色暗得比想像中快,附近無任何飯店或民宿可入住,眾人決定到先前相遇孟勝的樹林濕地裡,野睡一晚。


  倚靠山毛櫸樹蔭下,盤腿運行內息,滿腦子卻鬧哄哄地胡想,天下間哪來許多恰巧,剛好來胡斯卡城尋魔琴傑里尼,剛好孟勝便在城郊收拾了無頭騎士麾下的布邦克?孟勝守護身旁,感覺我氣息紊亂,立即搭指按扣我腕脈,緩輸靈力,助我通暢運行。


  腹䵍撿折枝葉纍堆生火,禽滑也摘取滿兜野菜山果,他倆嫻熟地以枝充叉、插串燒烤,待我收功後,禽滑遞上綜合串烤,上頭插有蘋果酪梨、蘑菇甜栗,佐配花楸果與蔓越莓,並撒上揉碎的鼠尾草、迷迭香和綠薄荷等混合粉末提味,入口溢香生甜,我心覺趣意,虧得禽滑沒張起絳羲稚宇弓,狩獵野豬野鹿,鋪張一頓食席,真難為在別人地盤裡他收斂不少。


  飽餐過,我抱著魔琴傑里尼,無意識勾指撥弦,發出「篤篤」沉悶單音,環瞭星空燦爛,回顧十多日來奧捷種種。過往自己對於能破解牛頓謎局,定感驕傲自負,隨事推移,如今頗悵風騷江湖逐名利,徒落僕僕遁叟之心境,難曉空泛地握住何物,自觀雙掌、空抓幾下,果然什麼也抓不到,驀然沉聲說道:「腹大哥,明早就咱倆將傑里尼送回安姆布拉斯城吧!」護神三人微訝,尤其腹䵍不安地輕喊道:「小淳鉅子!」我原先計劃,本就決定歸琴於史,置回安姆布拉斯城,但刻意強調「咱倆」,明顯要求禽滑和孟勝不要繼續跟隨。


  西洋史上,人稱「最後騎士」的神聖羅馬帝國皇帝,馬克西米利安一世,奠基哈布斯堡王朝的鼎盛,他曾受債務迫使,躲避蒂洛邦的茵斯布魯克被拒,不久病逝,彼時魔琴傑里尼雖尚未問世,然這層與笛卡兒軍旅地的交集關係,著實駭人。


  隔時五百多年的兩名「馬克西米利安」。


  眼下四人沒宣之於口,不代表不明白,我懂則腹䵍更懂,迎接我倆前往的,是五百年後的化學騎士馬克西米利安。胡斯卡城到安姆布拉斯城,需七小時車程,假使凌晨出發,明日午後抵達,本猜不透翟流所謂「給你四天時間」的用意,目前這訂下期限,計算相當精準,想必也快碰面他,一睹真容。


  禽滑暗自阻止孟勝發話,故作歡爽,搖扇笑道:「哎呀,也該回臺灣,瞧瞧萬風、毛小姐解決石像鬼案幾分。」我搖頭苦笑道:「既知世不存牛頓賢者石,那麼余麗虹和工作室無名孕婦雙屍案,根本無關奧捷這邊的案件,我們被主謀誤導。」禽滑沉思好一會兒,緩道:「小淳你和我想的是同一人麼?」我重重歎氣,憐憫道:「是吧,等回臺灣⋯⋯再說⋯⋯。」孟勝吞下心裡話,改道:「鉅子務必萬事小心。」我笑答:「自會理得⋯⋯孟大哥,拉奏一曲吧,我想聽《皇帝圓舞曲》。」孟勝接過琴,停頓了下,轉交給腹䵍,說道:「腹䵍兄,請。」既是小約翰.史特勞斯之曲,當腹䵍演奏最為適宜,他夾琴拉弓,悠揚一曲,流洩宮廷華麗典雅、帝王從容莊重的旋律。





  次日天未亮,淅瀝涼雨拍醒我,上身蓋著腹䵍的外套,獨見他把前晚多採摘的蔬果,備成早食,而禽滑、孟勝已離去,我起身歸還外套,他柔聲道:「天涼,趕緊穿上。」


  腹䵍不知何處得來一隻舊布袋,裝進魔琴傑里尼,我發現還賸些禽滑吃過的櫻桃,去梗除籽剝成瓣,餵食小絨毛,魁鎌螳蜂早逕自獵食野生蝙蝠飽餐。昨夜沒讓禽滑帶走小絨毛和魁鎌螳蜂,乃料定翟流欲相見我,大抵會把無頭騎士「誘騙」遠去某方,不構成兩隻小靈物危險。


  有緣,終聚遇祢,亞歷山大大帝。


  天稍明,暴雨滂沱,七小時路程耗費近九小時,跨越奧地利半壁山河,終於進入茵斯布魯克市區,我順路選買了一件瑞士品牌薄羽絨衣換上,遮雨蔽寒,此行目的地不只安姆布拉斯城,更要登北端的「北鏈山」。


  搭乘市郊巡迴公車,下車後左側,有道低矮柑黃拱門,門內屬於城區公園,底端即可見紅黑雙色頂、白牆,由上下兩城合併,文藝復興時期的安姆布拉斯城。我和腹䵍潛入下城堡內,穿越展示蒐藏量豐的兵器館,和精緻量稀的寶物館,來到昏暗單調的圖書館內。且不說這種天氣參觀者為零,連城內工作人員也不見一人,腹䵍鬆開緊縛的舊布袋,拿出魔琴傑里尼給我,我玩心瞬起,躍身丈高,斜掛琴於天花板吊燈上,得讓工作人員搬梯才可搆及。不經意瞥見,腹䵍正望著手裡的珊瑚石略略出神。


  北鏈山位於茵斯布魯克北端,其峰稱做克萊納索兒斯坦,遊繞市中各角度,俱可覽顧北鏈山高聳儼然,形成摩天大廈環圍之勢,乃市民引以為傲的滑雪攀岩著名地。上山必須搭乘混合鐵路和纜車的運輸系統,其索道下方,有條諾德基特單軌路線,是歐洲自由騎行車手認定最具挑戰的山道之一。甫邁初秋,峰頂已覆白雪,今日氣候更是惡劣,自山腰起,雪雨怒飛、冰結履滑,前四站乘坐鐵路尚順,待到後兩站換乘兩種不同纜車時,車站廣播因風雪緣故,末站停駛。


  步出第五站纜車區,走上一刻鐘有座天空步道,朦朧雲海無礙俯瞰市區景色,但我倆無暇欣賞,腹䵍估量山坡之高斜,距末站約三四百米差,他問道:「小淳鉅子身子可還行?」縱靈力因傷驟弱,本身武術底子仍強勁,尋常人等要在風雪中攀爬,需耗兩三小時,我倆不足一小時便能登頂,我笑道:「這麼點兒路挺得住。」兩人沉息凝丹,提勁馳腿,藉風雪掩蓋足跡,隱身稀疏人群中,奔往峰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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