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神秘的鄰居
1
上個月,新搬來壹個漂亮的女鄰居,那女人給人的第壹感覺就是「風騷」,不像小女生那樣扭扭捏捏。她穿著剛過大腿的旗袍,散著波浪卷的頭發,畫著艷麗的妝容,讓人聯想到上世紀上海灘的舞女,身材凹凸有致,白皙的皮膚加上勾人的眼睛,是男人難以抵擋的類型。
第壹次見面,她找我借清潔的工具,隔壁那棟房子空了快壹年,壹直沒有租出去。聽說那房子陰氣很盛,之前有個女大學生住在那裏,是大款養的「金絲雀」,懷孕後壹直逼著大款離婚,大款就請了幾個小混混,在壹個雨天闖進屋裏,把那個女大學生給殺了,屍體就埋在屋後的空地上,此後壹到雨天,就能在屋外隱隱約約聽到女人傳出的哭聲。這種鬼屋自然很難出租,要不是實在沒錢,誰也不會沾這個晦氣。
那女人名字叫蘇曼,看樣子比我大幾歲,她敲開我的門後,沖我彎下腰:「打擾了,能不能借您的掃把、拖把壹用?」
我問:「您是……」
她笑著說:「我是剛搬過來的,以後我們就是鄰居啦。」
我連忙把工具找出來遞給她,她沖我禮貌地道謝,我問她需不需要幫忙,她婉言拒絕了。
第二天她歸還工具的時候,送來壹盒便當,打開盒子就聞到壹股誘人的香味,裏面是壹些糖醋排骨,外表棕紅帶著濃汁,吃起來酸中帶甜,外嫩裏酥油而不膩,我並非貪吃之人,卻在十分鐘之內把它吃個精光。
我問蘇曼:「這些排骨妳在哪裏買的?和我以前吃的都不壹樣。」
蘇曼問:「好吃嗎?」
我用紙巾擦擦嘴,說:「非常好吃,簡直是人間美味。」
蘇曼又笑起來,這個女人的笑容仿佛帶著壹種魔力,讓人移不開眼,她說:「妳要是喜歡,以後我就經常做給妳吃,不過食材不好弄,得費點功夫。」
直到現在,我終於明白她的「食材」是從哪裏來的,如果時光倒轉,就是用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絕不會吃壹口她給的東西。
2
這個女鄰居有點神秘。
首先是她的衣著,什麽時候看見她都是穿著旗袍,哪怕在狂風大作的雨天,那天氣溫非常低,我穿著毛衣都覺得冷,她卻穿著紫色旗袍站在窗邊,看見我正看她,對我露出壹個詭異的笑容。
還有就是她的生活習慣,她幾乎不用任何智能產品,手機、電腦、電視機、路由器……這些東西她的房子裏都沒有,唯壹打發時間的娛樂活動就是看書,這讓我感到好奇,在這個時代,真的有人可以完全不用智能產品嗎?
最後就是她的職業,除了隔幾天去外面采購壹次,她幾乎都待在屋裏,那麽她的收入來源是什麽?雖然她住的房子死過人,但畢竟是個壹百多平的小樓,房租不會太低,沒有穩定的工作她怎麽租得起呢?
大概壹個星期後,我見到她和壹個男人回來,那個男人年紀很大,頭發都白了壹大半,手還特別不老實地在摸她屁股,而她卻沒有壹絲不悅的表情,我以為那男人是她老公,沖她們打了個招呼。
那男人被嚇了壹跳,問:「誰呀?」
蘇曼說:「我鄰居。」
男人有點急不可耐的樣子,拉著蘇曼朝屋裏走,蘇曼扭頭笑著對我說:「我弄到食材了,明天請妳吃紅燒肉。」
那壹晚我正在玩電腦遊戲,本來戴著耳機,卻依稀聽到壹聲慘叫。那聲音非常刺耳,就像動物被宰殺時發出的叫聲,我嚇了壹跳,取下耳機側起耳朵,想聽到底是什麽動靜。結果好幾分鐘過去,窗外只有蟲鳴的聲音。正當我準備繼續玩遊戲時,門口響起敲門聲,我穿上拖鞋,開門後看到臉色微紅的蘇曼。
她好像剛做了運動,額頭上還有細汗,她對我說:「不好意思,我家的菜刀壞了,能不能借用下妳的刀?」
我從廚房拿刀遞給她,問:「妳剛剛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蘇曼露出壹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什麽聲音?」
我疑惑的撓撓頭:「好像……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叫。」
蘇曼看著我的眼睛:「妳聽清楚了嗎?」
我攤開手:「我剛剛在玩遊戲,隔著耳機好像聽到壹聲。」
蘇曼接過我的菜刀,安慰我說:「可能是妳聽錯了,已經這麽晚,妳應該早點休息。」
我看看墻上的時鐘,確實不早了,已經快十二點。
關上門的那壹瞬,我突然想起來不大對勁的地方,已經是午夜,她借我的菜刀想幹什麽?
3
第二天,蘇曼歸還菜刀的時候如約帶給我壹盒紅燒肉,不知道是她的廚藝太好,還是我餓的太厲害,我很快就把那盒紅燒肉吃了個底朝天。蘇曼對我的吃相很滿意,全程都帶著欣然的眼神,臨走時我問她:「昨天那位先生是……?」
蘇曼平靜地說:「他是我壹個普通朋友。」
我想起那男人頗為猥瑣的小動作,心裏有點怪怪的。這種感覺很難描述,就像妳非常喜歡壹幅畫,畫上的風景幹凈又漂亮,但是妳靠近後才發現,那幅畫居然是用廁紙畫的,不由得有點惋惜和煩悶。
我問蘇曼:「他人呢?」
蘇曼淡淡地回答:「昨晚坐了壹會就走了。」
過了沒幾天,蘇曼又帶了壹個大學生模樣的男孩回來,那男孩穿著 OVERSI閽E 的外套,壹只手搭在蘇曼的腰上,整個人痞裏痞氣,進門的時候那男孩還親了蘇曼脖子壹口,蘇曼沒有推開他,反而只是對他笑笑。
難道說,這個小毛孩才是他的男朋友?
過了壹天,蘇曼給我送來壹份爆炒牛筋,我問他那個男生是誰,蘇曼說是她的遠房表弟。
表弟能做出這麽親密的動作嗎?
我有點懷疑,但無論如何,和什麽人有什麽關系,說到底也是品性問題,我對蘇曼又沒有想法,所以沒太在意。
直到我哥們阿城來找我的那壹天,我才意識到問題有多麽嚴重。
阿城是我初中就認識的朋友,為人很講義氣,在社會上也很混得開,唯壹的缺點就是好色,經常看見美女就走不動道。有壹次勾搭某個已婚婦女,被她老公發現後,躲在衣櫃裏躲了壹夜,清晨時悄悄溜出來,光著屁股在街上跑了十分鐘,成為大家口裏的笑柄。
那天阿城正在跟我抱怨我住的地方太偏遠,蘇曼端著盆子從門口走出來,她踮起腳壹件壹件的晾衣服,阿城看到蘇曼的模樣後眼睛都直了,吞吞口水說:「我靠,終於知道妳小子為什麽搬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來了,原來有個美女鄰居。」
我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起了色心,提醒他:「妳別起壞心思,人家是正經人。」
阿城用拳頭捶我的肩膀:「妳看妳說的,好像我不是正經人壹般,她多大了?」
「不知道」
「有沒有男朋友或老公?」
「不知道」
「我幹,妳倆好歹也是鄰居,就沒有壹點知道的內幕?」阿城不爽地抱怨。
「我只知道她隔幾天就會帶男人回家,有老頭子,有大學生,甚至還有外國人……」
我的話還沒講完,阿城已經跑出門口,壹臉賤相地走到蘇曼跟前,問她需不需要幫忙,蘇曼防備地看著阿城,我連忙追出去,對蘇曼說:「對不起對不起,這是我朋友,他腦子不大靈光,妳別理他……」
蘇曼饒有深意的看了我壹眼,不知道為什麽,我看著她的笑臉心裏生出壹絲恐懼,她笑著說:「妳朋友壹直這麽樂於助人嗎?」
阿城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蘇曼白皙的大腿,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他說:「不是不是,我只愛幫助美女。」
蘇曼把掛在衣架上的衣服遞給阿城,眼睛裏露出騖媚,輕輕說:「那有勞妳了。」
晾完衣服後,阿城就像壹條哈巴狗圍著蘇曼打轉,講著壹些俗透了的笑話,幫蘇曼把房裏的櫃子挪了個遍,我太了解這小子,獻殷勤的終極目的就是把別人騙上床。
那天晚上阿城破天荒地留了下來,要在我這裏住壹晚。
我說:「妳明天不用上班嗎?」
阿城說:「太晚了,我不想開夜車,不安全。」
簡直是司馬昭之心,那天深夜我迷迷糊糊聽到開門的聲音,想必是阿城開的門,應該是去了蘇曼那裏,我在心裏罵了句人渣,就又昏睡過去。
4
我沒能想到,阿城就這麽人間蒸發了。
他的車還停在我房子門口,壹直到第二天中午,我都沒見到他的人影,跟他打電話也總是關機。我心裏覺得不對勁,跑到蘇曼的房子前,敲了半天門蘇曼才懶洋洋地開門,她的頭發很蓬松,左臉有點浮腫,看樣子是剛睡醒,她問我:「怎麽了?」
我說:「妳有沒有見到我那朋友?」
蘇曼說:「沒有。」
我說:「他沒有在妳這兒嗎?」
蘇曼嘴角上揚:「妳的朋友,為什麽會在我這裏?」
我啞口無言,確實,沒有任何證據表明阿城來過她的住所,我只得回到自己的地方,通過各種聯系方式想找到阿城,這麽壹找就是三天。整整三天,阿城沒有去上班,也沒有回到自己的公寓,也沒有和任何朋友聯系,他的父母都很擔心,他媽媽甚至哭著懇求我壹定要找到他。值得壹提的是,阿城消失的那壹天,蘇曼又端著壹盒吃的過來找我,我對這個女人已無好感,忍住饞念拒絕了她,她沒有生氣,只是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可惜了,我還以為妳會喜歡呢。」
內心的直覺告訴我,阿城的消失和蘇曼有關。
這個女人身上,有太多的謎團。
腦子裏亂成壹團麻,就在這時,我看到門外的垃圾筒裏有壹雙球鞋,總覺得有點熟悉,在腦海裏拼命回想,終於想清楚在哪裏見過,這雙球鞋就是蘇曼帶回來的那個大學生穿的那雙,我整個人就像被電打了壹般,內心湧出前所未有的恐懼感。
蘇曼種種怪異的行為,通過這雙球鞋,串聯起壹個我無法想象的畫面。
為什麽那些她帶回來的男人,後來都沒有出現過?
為什麽在她帶男人回來後,第二天就能帶「美食」給我吃?
為什麽她在午夜,還要找我借刀?
我渾身發抖,轉身往屋內跑,回頭的壹瞬間看到蘇曼站在我身後,她嘴唇的顏色紅到壹種滲人的程度,我差點叫出來,她還是很平靜,笑著問我:「妳在找什麽?」
5
我決定調查這個神秘的鄰居,阿城的背包還放在桌子上。我突然想起來他們公司好像在做壹個袖珍定位器,那個機器只有米粒大小,可以全球定位,連接到自己的手機可以看到定位器在哪裏,厲害的是還可以精確到米,這款產品的初衷是為了給那些父母壹些便利,就算孩子走丟了,也能很快的找回來。
現在看起來,這款定位器可以派上用場。
在垃圾筒旁邊的驚慌模樣,被我找了個托詞搪塞過去,蘇曼也沒有多問,倒完垃圾就轉身回去了,我撿到了她的壹個發夾,那個木質發夾看起來有些年月,我把定位器藏到發夾的背面處,連接到自己的手機,然後測試了壹下,數據非常精準。
那天傍晚,我敲開蘇曼的門,把發夾遞給她:「這是妳的吧?」
蘇曼彎腰向我道謝:「原來被妳撿到了啊,我還找了好久。」
說完擡起胳膊,用手挽了挽頭發,用發夾夾好,我心裏壹陣竊喜,準備掉頭離開,蘇曼卻對我說:「要不要進來坐坐?」
她身子斜靠著門,壹個非常妖橈的姿勢,旗袍岔開壹條細縫,能看見她若隱若現的內褲,她的眼神無比騖媚,仿佛是壹種邀請。
她從來沒有用這種姿態對我說過話,就像壹個小女孩對自己的心上人撒嬌壹般,她的嘴唇微微發顫,好像還帶著些許緊張。
不知怎的,看到她身後那黑洞洞的空間,我本能的後退壹步。
那地方很危險……
「不……不用了,我還有事,先走了」我結結巴巴說完,逃命壹般的跑回自己的住處。
6
手機上的光標顯示,蘇曼壹直在房子裏活動,我耐心的等著,我相信過不了多久,她就會出門尋找「獵物」。
淩晨三點,手機發出「叮」的壹聲,我連忙穿好衣服起床,這是我給手機設置的提示音,壹旦定位器和我距離超過壹公裏,手機就會自動提示,我和蘇曼的房子是挨著的,從我這邊的圍墻可以爬上她的二樓窗戶,她的窗戶鎖得很緊,我用袖子纏住手,壹拳把玻璃給打碎,反手擰開開關,我終於見識到蘇曼的臥室。
這個房間詭異的要命,除了壹張床和壹個梳妝臺,幾乎沒有任何東西,幾件旗袍疊的工工整整放在床頭,我搜索了壹下她的床鋪,在她的枕頭下面找到壹張黑白照片,照片上的蘇曼穿著學生裝,站在壹條河邊,照片裏的蘇曼還帶著些許青澀,頭發還是兩條馬尾,她的身後是壹些販夫走卒。
我把照片放進口袋,下樓梯來到壹樓客廳,還是壹無所獲,這個女人幾乎沒有任何生活用品,我又開了左邊房間的門,那是她的書房,壹股黴味撲面而來,引得我咳嗽幾聲,用手機的照明燈四處打量,發現那些書都是上個年代的書籍,還有壹些甚至是絕版書,早在八十年代就沒有再印了。
我心中煩悶感漸盛,隨手翻著那些舊書舊報紙,突然聽到壹個奇怪的聲音,那聲音很微弱,仿佛有人在呻吟,我輕聲喊了句:「誰?」
幾分鐘後,那個聲音又響起來,我順著聲音找過去,在壹樓客廳的角落停住腳步,聲音居然是從地下傳來的,難道說,這房子還有地下室?
我認真檢查了每壹塊地板,終於找到了地下室的入口,把地板掀開後露出壹個小木梯,那個聲音清晰的傳到我耳邊,我沖聲音的方向喊:「阿城,是妳嗎?」
他沒有回答,只是單調地重復兩個字:「救我……救我……」
我手腳並用的滑下去,把手機照明調到最大,照向阿城的那壹瞬間,我見到永生難忘的壹個場面,我捂著肚子開始嘔吐,吐到後來只剩清水,我還是像野獸壹樣發出幹嘔聲。
如果有地獄,那地獄應該就是我眼前的模樣。
阿城只剩下壹個腦袋還有上半身軀體,整個人被埋在壹個大壇子裏,壇子裏是壹些渾濁的液體,阿城還沒有死,只不過臉色比死了還難看,他的嘴唇烏黑,眼睛只剩下白色的眼白,他已經失去了意識,只是憑著本能在呼救。
整個地下室,到處是這樣的壇子,我看到那個猥瑣的老頭,那個痞裏痞氣的大學生,那個金發碧眼的外國人……,他們有的還在微弱的呼吸,有的已經死去多時,他們全是蘇曼的收集品。
「人彘,這他媽是人彘!」
歷史書上說的,把人當畜生壹般,斬斷四肢泡在酒甕中的恐怖刑法。
我拍拍阿城的臉,對他說:「阿城,阿城,醒醒,是我啊……」
在我喊了五六分鐘後,阿城終於恢復了點意識,他認出我來,眼睛裏流出壹些渾黃的眼淚,他聲音微弱,向我提出最後的請求:「兄……弟,幫……幫……我,殺……了……我……」
看著他生不如死的模樣,想起我們往日壹同度過的時光,這小子雖然好色,但壹直把我當兄弟,我顫顫巍巍的舉起手,掐住他早已不像樣子的脖子。
正在我天人交戰時,地下室陷入絕對的黑暗,我的手機居然在這個時候沒電了,我連忙松開自己的手,對阿城說:「阿城妳再撐壹會,我壹定會為妳報仇,讓警察抓住那個賤女人,妳再堅持壹下。」
阿城悄無聲息,可能又失去了意識。
7
我連滾帶爬的回到自己的屋子,把手機接上充電線,我從來沒覺得時間是這樣的漫長,手機還是沒能開機。
我聽到自己的心跳聲砰砰作響,拿出口袋裏的那張照片,剛剛在蘇曼的家裏沒敢細看,現在才看清楚,蘇曼身後的那個拉車的,居然留著清朝才有的辮子頭,我如墜冰窖,事情比我想得還要可怕。
難道說這個如惡魔般可怕的女人,還是個活了壹百多年的怪物?
我在心裏飛速盤算,我們住的地方是郊區,警察趕過來至少需要二十分鐘,從蘇曼離開房子到現在已經過去壹個多小時,如果她回來了,立馬就能發現家裏有人進來過,那麽多男人都被她弄成人彘,想必她有什麽詭異的手段。如果她找上門來,我該怎麽應對?
我跑到廚房拿起壹把刀,把大門反鎖緊。
該死的手機,居然還沒有開機。
如果我報警說出這些事情,警察會相信我說的話嗎?畢竟這些事我自己聽到都不會信,還是幹脆說殺人案好了,這樣警察就會最快速度趕過來。
手機終於亮起來,我哆哆嗦嗦的拿起手機,解鎖屏幕想要報警。
就在這時,那個關於定位器的軟件彈出來,上面顯示定位器和我相距,居然不到壹米。
怎麽可能?
我渾身的寒毛都立了起來,掃了壹眼房間,沒見到任何蘇曼的影子。
難道說……
我低下頭看著自己坐的這張床,拿著刀的右手不斷發抖,牙齒因恐懼而碰撞的聲音,在空蕩的空間顯得刺耳。
就在此時,輕盈又詭異的笑聲從床板下傳出。
幹,她真的就躲在我床下!
我咬著牙準備掀開床板和她搏鬥,就在我跳下床的那壹刻,壹股很沁人心扉的香味散入我鼻中,我的腦袋開始發昏,眼睛也開始瞇起來,這是我唯壹的反抗機會,我在心裏不停吶喊別昏過去,但是很無奈,就像困了半個月沒睡覺壹般,疲倦感如潮汐般用來,我手上的刀「哐」壹聲掉在地板上,腦袋磕在床邊,隨後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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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來,我覺得腦袋上像掛了個大石頭,眩暈感讓我不停的晃脖子,我的手腳都被反綁,我擡頭看了看四周,發現自己在蘇曼的書房裏,蘇曼正坐在椅子上看書,發現我醒後溫柔的把我扶正,讓我能稍微舒服的靠在墻邊。
「妳想幹什麽?」我的聲音沙啞毫無氣勢。
蘇曼用贊賞的眼神打量著我:「妳是個聰明的孩子,這麽快就發現了我的秘密。」
「妳想殺人滅口?還是把我變得和他們壹樣?」
「不,妳和他們不壹樣,他們落得這個下場都是咎由自取,而妳壹直都很尊重我,所以我不會這麽對妳。」
「妳到底是誰?」自從知道這個邪惡女人的所作所為後,她漂亮的臉在我眼裏無比陰暗。
蘇曼倒了壹杯水遞到我嘴邊,我心裏壹橫,覺得現在這個處境她也沒有必要對我下藥,就咕閭咕閭喝掉大半杯,她像撫摸孩子壹般摸摸我的頭,把椅子搬到我對面,臉上還是掛著笑意。
「要把這件事情講清楚,得花很多時間,不過還好,我們現在有的是時間」
「我先跟妳講我母親的故事,我母親是壹個鄉下女人,沒讀過書種地也不大好,但是憑借嗓門大,她做著壹個非常特殊的工作,就是哭喪。在農村,有人去世辦葬禮,壹定要有哭喪的女人,哭喪的聲音越大表示那家人的孝心越好,有的人家人丁稀薄,就要花錢請專門的哭喪隊,我母親就是吃這碗飯的,那個年代天災人禍不斷,到處都在打仗,所以死人是壹件很平常的事情,雖然賺不到什麽錢,但我母親憑借這個技能在亂世活了下來」
「哭喪的女人有很多忌諱,不能穿太艷的衣服,不能養貓養狗,還有最重要的,懷上孩子就不能再去哭喪,不然沾了鬼氣,生下來的孩子就會有問題。
我母親十八歲那年遇到壹個流氓,那流氓趁天黑在小路上堵住我母親,強行占有了她,母親生性膽小不敢告官,回家後哭了壹場,收拾行囊換了壹個地方生活。結果兩個月後發現有了身孕,在那個年代吃壹口飽飯不容易,為了養活自己,母親顧不得忌諱重拾起哭喪的工作。
就在母親肚皮微隆的時候,她在喪禮上遇到了壹個商人。那商人的老父染上怪病過世,商人見哭得梨花帶雨的母親頗有姿色,就起了齏歟之心,把母親納為小妾」
「七個月後我出生了,那商人成了我繼父,我從知事以來,就覺得自己和別的孩子不同,我從不生病,有壹回貪玩弄傷了胳膊,第二天傷口居然消失了,連壹點小疤都沒留。我長到八歲的時候,繼父看我的眼神變得奇怪起來,終於有壹天,他把我叫到自己的房間,讓我脫掉自己的衣服,我很害怕不敢動,繼父粗暴的脫我褲子,我母親聽到我的呼救聲趕過來,看到這壹幕後憤怒地給了繼父兩耳光,聲音高昂的罵著繼父禽獸畜生,繼父惱羞成怒,拿起櫃子上的花瓶砸向母親的腦袋,母親被砸的滿頭是血,我嚇得哇哇大哭,繼父用東西堵住我的嘴,把我綁到床上,當著奄奄壹息我母親的面,他……」
「我非常痛苦,不斷求饒,求求他放過我,但是他根本不理會,更加粗暴的在我身上發泄,我母親拼上最後的力氣,跳到他背上咬掉了他的耳朵,那男人吃痛,拿起剪刀刺向我母親的胸膛,他嘴裏不停地用穢語辱罵我母親,壹刀接著壹刀,很快母親的血就流滿了整個房間。殺掉母親後,他又把剪刀對準我,他的耳朵半掛在腦袋邊,整個人就像發狂的野獸,他掐住我的脖子,對準我的腹部壹陣亂捅。」
「他以為我已經死透了,把剪刀丟在床邊,收拾東西準備跑路,就在這時,我滿身是血的掙脫繩子,撿起了那把刀,看著他驚恐慌張的模樣,我覺得很滿足,那是我第壹次殺人,唯壹的遺憾,就是讓那個畜生死的太輕松。」
「現在,妳還覺得我做的事情過分嗎?」蘇曼挑了挑眉,直直地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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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事情和我的朋友有什麽關系?」天色微亮,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破曉。
「妳很了解妳的朋友嗎?」蘇曼抿了壹口茶。
「就因為男人傷害了妳,所以妳就要報復所有接近妳的男人?不要把自己的惡毒找壹個冠冕堂皇的借口,妳虐殺男人,不過就是滿足妳的殺心」
「妳錯了,我殺的這些人,全部罪有應得,那個老頭子,那個學生,包括妳的朋友,他們都試圖強暴我,我只是反抗成功後才對他們做那些事。妳的朋友在夜深時摸到我房裏,掐著我脖子逼我就範,我看在妳的份上勸他離開,他還給了我壹巴掌罵我婊子,這樣的人,不該受到懲罰嗎?」
我想起那天蘇曼浮腫的臉頰,看樣子她沒說假話。
「那……,如果妳沒對他們假裝有好感,他們也不會這樣,妳這樣就是釣魚執法」
「我怎麽樣,是我的權利,但是他們沒有強迫別人的權力。」蘇曼很平靜,仿佛在理性和我辯論壹般。
「那妳也沒有隨便奪走別人生命的權力。」我加大分貝,幾乎是在嘶吼。
「上天給了我不死不滅的生命,就是讓我清理這些畜生,這是我的使命,妳想想,要是他們遇到的不是我,而是壹個沒有反抗能力的女人,那些女人的下場會是怎樣?我是在作惡,但我同時也在除惡。」
「……」我有點語塞,不知道該怎麽辯駁她。
蘇曼慢慢站起身,走到屋外,我聽到鍋竈點火的聲音,大概過了壹刻鐘,蘇曼笑吟吟地端來壹盤肉。
燒的通紅蘸著醬汁的肉……
她說:「這麽久沒吃東西,妳應該餓了吧,我餵妳吃。」
我的胃瘋狂翻湧,這女人瘋了,這女人瘋了,我在心裏大聲咒罵。
誘人的香味傳入我鼻中,我卻只想嘔吐,這些肉我知道是來自於哪裏,那個地下室到處是殘肢斷骸,大部分被刀割得七零八落。我緊緊閉著嘴唇,腦袋不停的搖晃,蘇曼卻極有耐心,壹直想把肉餵進我嘴裏。
「妳殺了我吧!」我大吼壹聲,憤怒的看著她。
「乖,什麽時候妳吃了東西,我就什麽時候放妳走。」蘇曼冰涼的手摸在我臉上,溫柔款款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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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天,我只是覺得身體虛弱,像條死狗躺在地板上,我不再和蘇曼說話,每當她想餵我吃東西時,我就閉上眼睛咬緊牙齒。
第二天,我的胃開始痙攣,仿佛有東西在扯著我的五臟六腑,呼吸變得灼熱,仿佛嗓子裏有壹塊紅炭。
第三天,我會習慣性的失去意識,我做了很多光怪陸離的夢,但都和食物有關,我可以吃掉任何東西,除了蘇曼短給我的那些肉。
第四天,饑餓感轉變成痛感,我幾乎感覺到自己每個毛孔都在痛,忍不住發出呻吟,往往疼得涕淚齊出。
「我是人,不是動物,我是人,不是動物……」
我在心裏不停的念刀著這句話,保持著最後的尊嚴。
這種狀態持續到第九天,我已經覺得死亡在向我招手,蘇曼又給我端來壹盤肉,香味把我從意識迷離中帶回現實,她用筷子夾起壹片肉,放到我的嘴邊,我從未想過肉可以散發這樣的味道,那是壹種可以出賣靈魂的味道。
我慢慢張開嘴,用牙齒輕輕咀嚼。
蘇曼把我扶起來,讓我腦袋靠在她肩膀上,她又給我餵了壹片肉,我的體力慢慢回復,像野獸壹樣拼命撕咬。
「我殺人,妳吃人,現在,我們是壹樣的人了」
蘇曼滿意的看著我,她在我臉上親了壹口,眼裏有抑制不住的興奮,那種眼神,就像在欣賞壹件了不起的藝術品。
尾聲
精神病院來了壹位新病人,他總嚷嚷著自己見到不死女鬼,那個女鬼出賣自己的色相勾引男人,然後奪走男人的性命。
他體瘦如柴,目光呆滯,說話很沒邏輯。
警察把他送到精神病院時,囑咐醫生註意安全,這個病人有極大的危險性,在他的房子附近發現了十幾具男性屍體,全部都被虐殺,其中還包括他的好朋友,那些屍體上都有他的指紋。
更駭人聽聞的是,警察趕到現場的時候,看到病人正如饑似渴地吃著壹碗肉,而那些肉經過法醫化驗,全部來自於受害者屍體,病人被帶到警察局,在審問中說出壹個天方怪談般的故事,他說自己的女鄰居是兇手,還是個活了壹百多年的怪物,但是警察調查後發現,那棟房子壹直都沒租出去,沒有所謂的女房客存在,警察認為他精神有問題,把他送到精神病院。
入院後他表現的很怪異,不願配合醫生治療,以絕食相抗,護士給他打下鎮定劑後,餵他吃了壹碗紅燒排骨,就在此時病人恢復意識,他瘋狂掙紮拼命喊叫,最後咬掉了自己的舌頭,就這樣癲狂的死去了。
「妳說,這個人是殺人犯嗎?」我用毛巾擦著地上的血液。
「不知道。」剛來的護士蘇姐搖了搖頭。
「壹般人也編不出這麽誇張的故事吧?」我把毛巾丟進水桶,用力擰了擰。
「別說這個了,下班後妳有沒有時間,要不要去我那裏坐坐?」蘇姐小聲在我耳邊說。
蘇姐留著波浪卷的長發,濃艷的口紅下嘴唇微微顫抖,好像帶著壹絲緊張,寬大的護士服裏面,我看到她若隱若現的大腿,我吞了吞口水,蘇姐沖我笑了,她的笑容很有魔力,讓我移不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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