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手帕】｜故事性散文

那天，朋友打電話問：巴黎行程怎麼安排？

她先是熟練的和朋友建議住在哪一區安全、有哪些必逛的博物館、可以去什麼餐廳吃、近郊的景點怎麼搭車……甚至連到藥妝店買什麼法國保養品都列出來了。

這類的談話經歷過無數次，每當有朋友要到巴黎，總會諮詢她。

幾年前都是帶著愉悅的語氣談論，近年就只是公事公辦，想到那裡有太多遺憾，她曾以為這種感覺會消失，卻越來越明顯。

她先是逃避看發生在巴黎的戲劇或電影，後來連實境節目有播到任何巴黎的地標都只能快速把畫面關閉，但她還是喜歡閱讀法國小說，出現熟悉的景物，她反而會自虐式的慢慢閱讀，一邊悲從中來。

從來沒想過失去一個人會對自己的生命產生如此大的變化，那人的死亡或許超越了她的親人，他離去那天是為了與她會合，她應該是他最後一刻想的人。

那天，和朋友說明完巴黎行後，她告訴對方自己大概永遠不會再去巴黎。對方回應：「怎麼可能，搞不好妳又比我早安排了！」去年，朋友問了她意見後，反而是她率先飛去了巴黎。

她沒等到他，不可能再出現了……

「Jamais!（絕不會）」 偶爾想起他朋友向她轉告時的口吻。

有時也想起他們邂逅那天，男孩陪她走回住處，路上有人唱著那首歌 《Les Mouchoirs Blancs》 ，他們停下來聽了一會，這歌也不可能再聽了，但她永遠記得女歌手的聲音，不論現在記憶裡的聲音是否正確，但她知道自己不會遺忘。

「Enfant, quand on se couche 孩子入睡時

On pose sur sa bouche, 人們會在他嘴邊

Un petit mouchoir blanc. 放一塊小小的白手帕

Les jours où l’on se blesse, 有人受傷了

On nous fait des compresses, 人們會為他包扎

Avec un mouchoir blanc. 用一塊白色的手帕

Mais quand tu es parti, 而你走的时候

Je n’avais sous la main, 我手中卻只有一塊

Qu’un petit mouchoir gris. 被淚水浸濕的手帕

Pour un si grand chagrin, 悲傷如汪洋大海

Le petit mouchoir gris, 一塊小小的手帕

Ca n’a pas suffit. 如何承受得下」

他離開時，她手中也握著白手帕。

她用手帕擦眼淚卻止不住她的血，沒人看得到的血。

多希望那血能流乾。

我每次聽到這首歌都會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