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事先預謀的「高光時刻」？－－觀付國豪被圍直播

"This isn't a war. It's a revolution, we're fighting a system, not individuals." -- Richard Scotford

這個夏天，看香港新聞都甚覺感動，因為每一位抗議者都證明了－－香港不是一個政治冷感的城市。那麼多人願意付出自己的時間、精力，甚至於安全受到威脅，站出來為民主、自由而抗爭，很多時代的很多人都是做不到的。

我原先以為，將抗爭由街道轉移到機場是個聰明的選擇，一來國際影響比較大，也許可以收到政府更積極的回應；二來暴力可控的限度也比較大。Anyway, 昨天的新聞很激烈。

先是看到了一名疑似臥底公安在香港機場被「圍剿」新聞，記者Richard Scotford保護了他四十分鐘。涉及傳媒道德，按快門還是救人？記者應該忠實紀錄現場而非干涉？我倒贊成Richard作法，畢竟在成為記者之前，我們都同樣是人，所以在我看來，道德先於專業。

再來，一名環球時報記者付國豪被圍困，他高喊「我支持香港警察，你們打我吧」這樣一支視頻在微博瘋傳，其名字立即上熱搜。我的朋友圈也出現了許多對香港失望之post，他們情緒激烈，幾位亦都是在香港生活過之人。不過一旦涉及身份認同，似乎沒幾人能倖免。相反的，也有一些朋友認為疑點重重，比如付國豪為何有件撐警Tee，為何不表明記者身分？

我明白，單看那句口號視頻，的確會讓大家聯想到，這是故意想讓事件升級的預謀嗎？付國豪是不是早就準備好享受他的"heroic moment"？但陰謀論是沒有底線的， 因此我也只講我所看到的直播視頻，大約一個多鐘。除了不知道付國豪是怎麼被圍起來的，其餘直至他被送上救護車的過程都可見。

倫敦時間，我昨天吃晚飯，就看了這個視頻，精彩過電影。一來必須澄清的是，的確有很多理性的抗議者在阻止另一些激烈的抗議者踢打付國豪，所以是有些人都在保護付的。二來還是想說，即使global times is shit, 即使付國豪也許會報導假新聞，但作為一個人作為一名記者，他也不應該被這樣羞辱，被踢打。再退一步講，就算這是有預謀的，但被「預謀」所激怒的暴力，就是無辜的嗎？

大概有一小時左右的場景基本上就是付國豪衝不出去人群，但整個環境特別嘈雜，不少抗議者一直在高喊「唔好打人」「冷靜點」...同時有部分angry protesters 就一直推擠想打他。有位眼鏡小哥還厲聲制止後面的人，大概說的意思是，這裡不是所有人都似你這麼癲的，你都唔想坐監。至此，多少是沒有打到付國豪的，但他的確被綁手綁腳，是後面幾分鐘他確實受到了雨傘、指示牌的攻擊，亦被踢打，也有被鐳射筆照。在這個過程中，其實也一直有保護付國豪阻攔angry protesters的抗議者、議員。

直播中充斥的是極度嘈雜，雖然聽到最多的詞還是「唔好打人」「大家冷靜」，但很多人圍你，記者又不停影，非常壓抑，喊什麼別人也根本聽不到。所以人體的消耗異常，我看視頻都感覺要缺水。所以後期付國豪精疲力竭的樣子倒也情有可原。

最尷尬的一個時刻，源於一個抗議者竟然試圖去拉下付國豪的褲子起哄。當然立馬其他人都制止他「唔要搞人」。但這個行為真的太cheap了，要不要這麼幼稚。其實這一處，付國豪的表現倒很鎮定。不然太羞恥了，在這麼多鏡頭面前。

另外我不能接受的是，亂翻付國豪的私人物品示眾，這真的侵犯到隱私。不管他是什麼立場的記者，你能強行搜出他的筆記本舉到鏡頭前嗎？此種羞辱過分了。當然我也知道香港警察亂蒐抗議者甚至記者的背包，因此也譴責香港警察。每個人都有人權，既然為人權而抗爭，不該在過程中違反自己的原則。

收場的急救人員和醫生都幾專業，但今次碰到急救都不讓路是點解？回想起六月，救護車過，抗議人群自動讓道的場景，其實都有點唏噓。我看那名醫生都滿頭大汗了，喊又沒力氣，旁邊急救人員拼命喊，他是doctor. 

張超雄議員他們也來到現場勸解了多時，最後送付國豪上車以後，他大概表示了，都是基本人性，這樣打人總是不對的。我想，正是如此，人道主義就是你想一想如果那個人是你，你會怎樣呢。

不過付國豪最後離場也是有些dramatic，他受的傷應該沒有疑似臥底公安的那名男子重。畢竟最後他還「展露笑顏」，對急救人員說謝謝thank you，竟然給了我一點點「傾城之戀」的感覺，啊，我在看什麼。

陰謀論這類事你要怎麼設想都可以，但整個視頻看下來，我覺得付國豪許多反應屬於正常反應範疇。的確記者不應該表明立場，但這種情況下，是人都會被激怒，他喊出自己的想法也無錯。因為一開始他是想否認記者身分的，I'm a tourist. 後面Tee都被蒐出來以後，乾脆破罐子破摔。但也許，這件事唯一的「預謀」便是，當付國豪喊出標語「我支持香港警察，你們打我吧」之時，他已經準備好歆享成為「英雄」的高光時刻了，在中國大陸。

而民族主義情緒，亦是可惡。我已經好幾年不用微博了，不過最近常看看微博上怎麼討論香港，全是扭曲之詞。比如，Richard Scotford明明是救人的記者是個freelancer，微博誣陷他是CIA，我實在哭笑不得。再比如，前幾天各個戲子的解約聲明，呵，戲子就是戲子，現在一個個化身成愛國志士了，原先是誰蹭這紅毯蹭那紅毯的，怎麼不見你用國貨。

這一年呢，我在新聞中聽到看到最多的詞語便是dividing. 在英國，脫毆之分歧；在中國，牆內永遠只允許一種聲音，但真相絕非如牆內所描述那樣，更覺分歧；美國的新聞呢，也少不了川普政府天天和liberals杠。但真的就是，以國族分類人群太粗暴了，不要把仇恨轉移到個人身上。人不是以地域來分的，我們都是人，都share普世價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