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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逸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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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学生活杂绪3

陳逸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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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在凌晨3点钟在研究史里泡上一杯劣质咖啡,揉揉困乏动弹不得的双眼,用指尖最后一点力气把刚刚修改完的稿子点击保存,然后关掉电脑,手里端着杯子走到阳台上,看着死寂一片的学校,一个人都没有。

回家的路上下着瓢泼大雨,倒了两趟地铁实在走不动了。好在车站旁有吃饭的地方,乱进了一家松屋,点了份牛肉盖饭。因为疫情的缘故,日本的快餐业越发的脱离接触,全面自动化恐成为常态。


人在疲惫至极的时候大概率是不爱张嘴的吧。起码我是这样的。就好像我在发掘现场能不说话就不说话,都是手势加动作,旁人能懂最好,实在不懂才会开口解释。点头表示肯定,没摇头我又不克药。


一来原本就汗流浃背累的不行,如果遭遇大雨持续那可真是分分钟仁至义尽,站在烂泥坑里呼吸着古代土层里独有的一种臭味,在用吸水棉一点点擦拭泥坑的样子真是越想越觉得白痴味十足。二来是心里多少充满了某种不可言说的抗拒,既然选择了这行,那这就成为了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永远在平行线上不断交织,大恐惧里是反而是满满的兴奋。好奇心和求知欲带领着我试图去接触思考,冰冷的现实性和无尽琐碎至极的日常又时刻提醒自我。


大概很多事情就是在不断的自我怀疑和肯定中不断徘徊,说得好听这是成长,反之无外乎习惯。像是争吵日久的夫妇,手拉着手劝说彼此放弃,可依旧走在路上。


有时看着身边的年轻人,挖到什么东西立马兴奋的拿给我看,又不好打击他们的积极性,只好尽可能的胡邹这大概是什么,哪个时期的东西,出土在这里代表了什么可能性,可内心深处却一点波动都无,反正都是“垃圾”。


聊天的时候,听搞旧石器时代的前辈说他在西亚的调查,搞墨西哥北美玛雅研究的学长讲他发掘神宫的见闻,还有就是研究埃及金字塔的学长又在给人灌输莫名其妙奇异的力量。还有时不时迸发出新理论研究的前辈一个劲儿的跟我推崇他的观点,一会3D技术一会文化论,时不时的还要跑到认知科学和政治上去秀一波。嗷嗷中间还一定要有故宫出身的陶瓷老哥,“官方性”的插上一嘴中国是如何如何,吧唧吧唧。


这群人可真是热爱啊,真是令人感动啊。可我听到耳边,还是忍不住吐槽,无外乎破石头,狗屁土建筑,烂石头工地和一地碎片。


没错,我大概率是丧失了所谓的赤子之心。可是这又有什么要紧的呢。人生大概率是一个不断卷土重来的过程。看自己过去写的日记,偶尔的记录,会发现自己的内核、对于自我的分析和外部的看法,似乎不曾真正改变过。


在一个地方待久了,时日一长,也没觉得有什么太多的差别,你所背负的那个自身,并不会因为到了一个全新的地方,就轻松摆脱。


对过去的留恋,和对未来的幻想,是不是只会让人徘徊失去掉更多的时间,最后还是要回到一个“不过如此”的生活中。


无数“新生活在前方”的美好意愿,或许只是用以欺骗自我踽踽前行的美好祝愿。


没有什么生活在别处。


“在坚持一天”

2021.8.21

CC BY-NC-ND 2.0 授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