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历史版本和 IPFS 入口查阅区,回到作品页
黃芳誼
IPFS 指纹 这是什么

作品指纹

芳誼的創作力量來自何方

黃芳誼
·
·

*這篇文章並不是多開心的文章,但是是我決定賣自己的畫的原因.裡面牽涉到很多社會問題,所以我想公開.

只是一次全寫會變辭海,我先概略的說一趟我的人生回顧.這樣也能幫助我復健排序能力跟撫平創傷.

我是個重鬱症以上患者.

最嚴重時有妄想現實分不清,認知與行為能力退化.像六七歲小孩凡事都需要鼓勵.

時好時壞.

我是重度心因性酒藥癮患者.

我是個教育淘汰品.

我曾經做過八大行業
很多人知道這點之後對我的態度就是把我看得很低,無視於我的能力.

我是強暴/迷姦/誘姦/幼童亂倫性侵受害者.

我是校園霸凌受害者.

我是自殺未遂者.
多次自殺未遂,至今仍每天跟自殺念頭對抗.

總和來說,看起來我好像是社會底層的失敗者,但是我的失敗跟幼時的創傷跟教育制度扼殺繪畫有非常大的關係.尤其是國中的班導師,我會直接公布,我想問問他到底是我欠了他什麼?毀了我18年人生.
我是圖像記憶學習跟抽象概念者.我書讀得不多,我靠自然法則跟各方外來資訊發現扼殺繪畫的可能原因.不過先從我的人生說起:

五歲時,我被同住的長期失業的爸爸他弟弟...抱歉,他不配讓我用長輩稱謂,他性侵了我.
我沒有看到他受到任何處罰,我只得到更多的事蹟敗露的惱怒虐待行為,趁著沒有人的時候,以要我好好念書之名兇我,拿書砸我...隨時不忘一句"看你還要怎麼告狀".
我只能躲在房間裡畫畫,隨時保持警覺聽他的腳步聲,因為他有我們房間的鑰匙;我們卻沒有.
在沒有人幫我的狀況下,我失去了家的概念,當我看到我媽媽連哭都要摀嘴噤聲當下理解到我只有我自己與這個世界連結.這裡是遮風避雨的地方,除了晚上父母回家以外的時間;我只能像野兔一樣隨時小心.我開始變得沉默了.

從幼稚園那一年開始,我就感受到教育制度對畫畫的惡意.已經不相信大人的我,開始懷疑教育制度.
小學入學的智力測驗試題讓我發現:"好奇怪,這個只要看過就會了吧,沒看過當然不會啊."這是第二次懷疑教育制度.
當老師說明完校規並要求我們要聽老師跟學的話;問我們還有沒有問題時:
"老師,為什麼校規一定是對的?判斷標準是什麼?",我得到了老師狠瞪的回應.
我完全不相信教育制度了.學校對我而言一點幫助都沒有,我只想學畫.
我安靜地在座位上畫畫,沒有惡作劇,沒有破壞校規,我只是畫畫就可以變成老師帶頭霸凌的對象.
我沒有跟媽媽講,因為他不相信學校是這麼惡劣的地方.我只能一天比一天絕望地去學校.

六年級某天,我一到教室看到了唯一一個全白的課桌椅,訕笑的同學以及又是狠瞪我的老師(這些老師很愛瞪我),我默默的坐進我的全白課桌椅,這是唯一一堂我沒有畫畫的課,我滿腦只有"我受不了了".下課後我走到沒人的樓層大哭大叫猛捶牆壁自問為什麼我要遭受如此對待.
我緩緩走向頂樓,我記得頭往下跳,必死無疑.
"我死了,那媽媽怎麼辦?"
這句話讓我回到教室繼續忍受老師責罵以及同學的惡意.
兩個月後,新聞播著"全台灣第一個因校園霸凌跳樓身亡的小學生",我唯一的想法是:"好好喔...我跳了的話我就是第一名了耶....",我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

我在台北市北投區的石牌校區,1999年畢業於石牌國中的3年20班.班導師吳敏娃專科英文.
我的國中英文是98分以上的程度,我不知道為什麼他恨我恨到在1998年國二下學期的某天下午下課;趁我上廁所時候偷我書包確認我一定沒有寫違法的數學講義....,然後在最後一堂自習課時把我的書包跟講義攤在他桌上當眾辱罵我是垃圾是敗類,丟到垃圾桶剛好而已.說完便真的很瀟灑地把我的書包空投進垃圾桶,完美拋物線.
我聽到了同學的訕笑,看到了跟我友好的同學咬牙切齒,唯一轉過頭來的是滿臉不安的副班長.
我花了幾天時間企圖說服自己:"老師是為了我好,我不可以詛咒他,是我的錯...."
我沒辦法說服自己,我分裂了.
吳敏娃讓我度過了一個"家裡有變態,學校好可怕,逃到外面去被各種形式強暴也沒感覺"的暑假.
國三上學期開學,這位吳女士因為我媽媽帶著同為教師的姑姑到學校質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可以讓孩子逃家而惱怒的更加強對我的惡意.他開啟了我的狂暴人格.
病情在高中一年級上學期爆發所以休學.在第二間高中開學前的空檔,打架,攻擊人,飆車是日常.

高中畢業後,除了學習能力跟繪畫能力之外,我連喜怒哀樂的能力都喪失了.
大腦停止吸收任何資訊避免崩潰.我只知道整天躲在姊妹家裡麻醉自己.
事後回想:我根本聽不懂他的語意,只聽得動他的語氣.我從小就開起的過度警覺讓我把他判斷為惡意,常常把壓力發洩在他身上.如今已不相往來.是我的錯.

2005年,我哥哥被診斷出腦癌末期.
爸爸1950年生,他的繪畫才華更勝於我.我都能被搞到生病了,我不敢想像他是如何在戒嚴時期度過的.一輩子的龐大壓力在自己工廠倒閉接連兒子癌末,終於崩潰了.
我被當成仇人般的對待.
當時腦袋空空的我只想著只剩我能去賺錢了,但是21歲是能賺什麼錢可以維持龐大的醫療費用?
我不願意賣身;我賣肝.去大酒吧喝酒陪客人聊天賺錢.為了業績高,我很努力地想辦法開發客戶以及維持良好往來關係.
回家面對崩潰的爸爸,我也跟著崩潰.

2008年,哥哥過世了.
我的腦袋甚至是一年後才感受到痛苦;開始崩潰.當時的我已經無法面對任何更多的刺激,又被爸爸趕出門.我隨便找一個喜歡我的人;寄生在他身上,把他家當避難所三年.這三年是最嚴重;也就是退化成小孩的時期.狀況好的時候我頂著腦部強烈不適勉強自己銜接技術斷層,這非常痛苦.隨時可能因為不順利而讓狀況變更差.
我甚至為了不讓自己軟弱回頭做八大行業,我開始毀壞我的外表.

2011年底,避難所主人也死了.
"這一次,我還能逃去哪呢?"
在媽媽轉述爸爸承諾不再把我趕出家門前題下,我搬回家裡.空晃了幾個月之後,媽媽擔心我的工作問題,而我也想要好好地回到白天社會認真工作重新過生活....
誰知道遇到把我逼到再度報銷的公司.
2012的六月到2015的六月之間累積的怨氣讓我畫出了"庸人自擾"這幅畫.
這間爛公司讓我發現我的智商沒有問題,甚至比他們還好.我需要的是治療.同年九月,我到振興醫院開始治療.短短的一個月,醫生就說他沒辦法治療我,我太嚴重了,囧!!!
我不想一間一間嘗試,所以我請心理專業相關的朋友幫我詢問強項是失眠跟酒藥癮的醫生.
....我不知道能不能說,反正就是象山站的林醫生,他常常上電視.
就連他都被我的失眠嚴重度嚇到,還問我到底怎麼撐的阿...?(靠意志力吧...)

今年2017,治療第二年.
去年整年是絕望想上吊的一年,分不清現實嚴重度的狀況出現.但沒有妄想.同時進行心理諮商,我慢慢地有聽進去但總覺得沒有諮商師說的那麼好.
今年一月開始到朋友的公司畫畫,我花了兩年的時間把自己從一公分線段都無法畫直練到今天的程度.總計起來,我花了快十年的時間訓練自己的專業.
這真的很難很難,我都不覺得自己做得到過.但是我撐過來了.
如果不是一心只想畫,應該早就安慰自己"這是命啊"了吧.
回到文章題目的答案:我畫的是我的人生與我的世界觀

CC BY-NC-ND 2.0 授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