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輔導員。」

流浪的人_WANDER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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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F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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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21.04.28

地點:北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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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都會開玩笑說這個班是睡覺班,晚上來上班,睡個覺醒來就下班了。」

今天最後一天上班,把所有東西搬離機構後,想起前年來面試時,主任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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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伍前開始翻著104找起工作,即便內心知道自己想要的目標在哪,但真的要跨出第一步時,心裡還是很迷惘。除了在關鍵字上搜索「輔導」之外,不曉得還能做些什麼。跳出來的第一個剛好就是現在的機構,當時也沒想太多,只是很快地就送出履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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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不曉得是一個什麼樣的工作型態,網路上也只查到是一個幫助青少年的社福機構。意外的面試當天就口頭錄取,然後不知不覺一年半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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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被問到在做什麼工作,總是說自己是屁孩保姆。工作內容其實就只是下午來陪他們吃晚餐、盯他們寫作業、打掃,然後準時上床睡覺,隔天叫他們起床,然後下班。聽起來簡單,畢竟過去管個100人都沒什麼問題,不過8個屁孩有什麼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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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當輔導長,想的是如何讓大家團結、願意認同部隊、認同國家。至於私底下,只要不要做什麼違法的事,阿兵哥想成為怎麼樣的人,我其實不在意。但此刻卻需要對屁孩的未來有所規劃,某種程度的肩負教養的責任後,負責的就不只是照顧,更多的是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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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他們長大之後成為什麼樣的大人。」

這一年半不斷地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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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設計了方案帶屁孩到處冒險,希望他們能夠學會面對困難,然後看見自己,學會獨自解決問題,然後相信自己。心裡期待的是能夠讓他們在未來成為能夠成為自己,並且相信自己的大人。而這些期待似乎某種程度也代表著是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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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經歷了這段過程,才發現當屁孩做的事情不符合這些期待時,內心會在意,會生氣,會難過,也因此看見了更多的自己。或許所謂的「教養」,某種程度就是「自己」的展現。難怪人家說人只要當了父母就會長大,或許驗證的是此刻。不曉得這些所謂的期待是不是真的種進了屁孩心裡,但經歷了這段路好像又更靠近了自己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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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月初帶屁孩走完西巒大山,隔天看著他們有條有理的在我還沒來到機構前,就已經把裝備整理好,突然有種想哭的感覺。仍然不曉得自己的期待,是不是真的種進去,但看見的是他們好像真的不一樣了。大概是投入一切,似乎看見一點成果,所以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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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走的這段日子,屁孩跟同事都說著捨不得我離開,或許真的有種下點什麼。雖然是被捨不得,但真正最捨不得的其實還是自己。因為投入了全部,所以「離開」代表的是這一切都將被放下,或許會感覺捨不得,是自己其實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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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天的上班日,因為勞動節,意外的提早下班。走回家的路上,還是偷偷泛了眼淚。雖然嘴巴堅決的說著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要前進到真正想去的地方,所以果斷地選擇離開。原本以為這麼堅決的狀態,什麼都放的下,但此刻才發現原來放不下留下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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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總感覺沒有任何事情能夠永遠,所以不想再投入全部的自己,免得離開時又難過,但每次又忍不住的付出全部。不確定投入全部的自己是對還是錯,但每次投入的當下都讓自己感覺踏實,所以總是全力投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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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曉得要不要改變這樣的狀態,但也許這就是自己,或許也就是因為這樣,才渴望創造能夠永遠留下的地方。這樣就不用再面對離開,再面對放下。


但有時又覺得此刻的投入,某種程度或許是為了彌補自己渴望的父愛。沒有當過爸爸,以後應該也不會,年紀上的差距也稱不上爸爸,但做的事情其實很像。不確定是不是真的相關,但投入之後好像有稍微滿足了一點這部分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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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時沒有答案,但離開之後心裡留下的是情感跟感謝,畢竟陪伴從來都不是單向的,自己也從中獲得無數的美好。離開之後的此刻,其實充滿恐懼,但或許這就是我的冒險。不曉得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希望我也能夠繼續相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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礙於保護法的規定,屁孩露臉的照片不能發,但這張某種程度有展現這一年半的自己。


CC BY-NC-ND 2.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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