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文郵件匣:〈只想要有人陪我一起傷心〉|
假日的街道上,一片蕭條冷清。
幾年過去、我們仍然困於這場疫情當中,彷彿時間不曾前進。
突然想到,去年似乎是這個時候,小果第一次向自己搭話。
小果是咖啡廳裡的吧檯,平時負責煮咖啡,也擅長撬開客人的話匣子,活絡店內氣氛。
只是自己始終沒有和她聊過什麼,除了點餐與收銀,沒有其他任何交集。
直到去年,疫情爆發前的某個週末,那天臺北下了場大雨,整個下午時段,店裡只有我的翻書聲,和雨落在屋簷的聲響。
「蔡健雅的歌,可以嗎?」
這是她對我說的第一句話,起初以為是Youtube惱人的廣告,直到抬頭才注意到,有人正看向自己說話,但還不等我回答,便自顧自地說:
「其實我沒有那麼喜歡爵士。」
自己愣了一愣,才拆下耳機,禮貌性的微笑,然後點了點頭。
「當然可以。不用特地問我也沒關係。」
或許是言語裡,結束對話的意圖過於明顯,小果略帶歉意地解釋,因為之前有些客人,不喜歡太抒情的音樂,所以會徵詢一下意見。
「不好意思,畢竟是比較悲傷的歌曲。不是可以放鬆的旋律。」
聽著音響傳出蔡健雅的〈Letting Go〉,思緒彷彿一桿沒有魚餌的鉤,似乎釣上了什麼、收回時卻空無一物,有些話想要開口,但最後還是淪為心底的念頭:
「我並不覺得,傷心是一件需要抱歉的事。」
那個雨落傾盆的午後,就在蔡健雅的專輯裡結束了。
沒有寒暄交談,或是多餘的眼神擺盪,只有小果隨著曲目、微幅調整的音量旋鈕。
結束營業之前,雨還是沒有停,只是我也要離開了,和陌生人一同走過的一段路,終究是一張專輯、一杯咖啡的時間而已。
然而在這個,許多人都如此孤單的世界,或許應該慶幸曾有人,陪我一起聽傷心的歌、陪我一起傷心。
儘管很多時候,我們都只能傷心各自的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