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

那天早上醒來，我的太陽穴處突然長出一株嫩綠色的芽。

後來幾天，這珠芽發出來的嫩葉，似乎是想長成一張漂亮的臉蛋，隨著日夜更迭越發變得美麗的同時，腦海中漸漸感覺到有另一種思緒正在流竄蔓延，勸我厭惡一切。我在鏡子裡與她刻意保持距離，但這強大的吸引力讓人感到恐慌，因為這張臉，時而散發出無辜的眼神，時而滲透出橫蠻的氣場，奇異的對比讓這株漂亮的植物有種難以抗拒的魅力，我想她應該是隻妖。從第七天開始，嫩芽已經長成有著人臉的葉子，並且開始在葉柄處長出身體，她的肌膚像是一片流動的洋，色彩大約是介於白、粉、橘之間不斷流動交融著，既白皙也紅潤，與她身上像是披肩的紗相映成一道五彩光芒，光裡還和著一層淡淡的彩霧，每到傍晚，都會變得稍微濃郁些。

我常常會不自主地站在鏡子前看著這隻妖。有一次不小心對到她的眼睛時，竟很難將視線移開，我慌張地用盡全身力氣將眼睛閉上後，再回到現實，卻生成一種奇病，一種讓你所見所聞皆憂傷的心病。每次犯病時，眼前總會矇上那道濃郁的彩霧，彩霧間隱約可見一座唯美聖域，這聖域幻境僅會維持三、五秒後便慢慢散去，而在完全散開後的瞬間樂極生悲，失去眼底那座唯美聖域的失落感，令人感到極度憂傷，每發病一次，就加重這種憂傷感直到無法自拔。我猜想憂傷就是這隻妖的養分，特別是在脫離莖節時。

再後來，妖在葉托處開始長出修長雙腿，今日，鏡子裡的她似乎正漸漸邁開步伐，打算脫開莖節，就如同一片落葉，自然地脫落。

據說，聖域裡住著的正是這隻妖，她會在你最後一次發病時將聖域開啟，完全脫離莖節的她會牽你進入一種永恆，你將無法再回到現實，然後於現實裡長眠。

你也有過這種經驗嗎？等等照鏡子時，我應該迴避她的眼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