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救糧食危機的「22世紀河魨」？基因編輯食品成「故鄉納稅」回禮惹議

2019年10月，日本《ゲノム編集技術応用食品及び添加物の食品衛生上の取扱要領》上路後，通過申請的基因編輯食品（ゲノム編集食品）就可以對外市售。除了之前介紹過的GABA（γ-氨基丁酸）基因編輯蕃茄和真鯛外，第 3個通過申請的基因編輯食品是俗稱虎河魨的紅鰭東方魨（トラフグ／Takifugu rubripes）。

想知道基因編輯是什麼，以及基因編輯食品又和過去的基因改造食品（基改食品）又有什麼哪裡差異的朋友，請參考舊文《GABA蕃茄、肉超厚真鯛⋯⋯在日本不被當成基因改造的「基因編輯食品」是什麼？》

能快速長大成魚的「22世紀河魨」

這款基因編輯虎河魨和基因編輯真鯛一樣，都是由京都大學的新創公司 Regional Fish（リージョナルフィッシュ株式会社）研發，也都是使用 SDN-1：利用定點核酸酶（SDN）切斷特定的 DNA 片段，利用細胞自己的 DNA 修復機制，促使細胞在被剪斷的位置缺失、置換或插入其他的鹼基，篩選出具有特定性狀的基因編輯食品。

以基因編輯虎河魨為例，透過刪除虎河魨體內抑制成長的瘦體素（leptin）受體基因（レプチン受容体遺伝子），就能篩選出特別會吃的基因編輯虎河魨，加快虎河魨的生長速度。這款基因編輯虎河魨比一般的養殖虎河魨成長速度快 1.9倍，成長速度越快，就能越早出貨。

也因此，這款基因編輯虎河魨被封為「22世紀河魨（22世紀ふぐ）」：花更短的時間，就能養殖出比一般還要大的虎河魨，意味著未來可望利用基因編輯技術，創造出更多可以縮短養殖時間的基因編輯魚類，也許就能緩解未來可食用蛋白質供應量跟不上人類需求的糧食危機。

基因編輯食品的販售方式

起初，這款基因編輯虎河魨和基因編輯蕃茄、基因編輯真鯛一樣，都只有在指定網路通路販售。基本上就是研發出這些基因編輯食品的大學研究室，另外成立一間新創公司，直接在這間新創公司的官網上架出售。

這樣的好處是，購買這些基因編輯食品的消費者，一定知道「這是基因編輯食品」仍選擇購買的人。透過這樣銷售方式，不只可以確保產銷履歷很明確，是從生產者直接出貨到消費者手中，也可以確保購買的人，是真的知道自己買的是什麼。

然而，最近事情有了變化。

基因編輯虎河魨成「故鄉納稅」回禮

Regional Fish在京都府宮津市有研究據點，京都府宮津市認為，既然這款基因編輯虎河魨是在京都研發出來的，就是京都的地方名產。所以，京都府宮津市就推出了使用這款基因編輯虎河魨製作的河魨生魚片（てっさ）及河魨火鍋（てっちり）全餐，作為「故鄉納稅（ふるさと納税）」的回禮。

這下就改變了基因編輯食品在日本的販售方式。

「故鄉納稅」是什麼？

「故鄉納稅」是日本總務省在 2008 年推出的減稅優惠，民眾只要捐款給自己想要支持的地方政府，捐款費用扣除 2,000 日圓後，其餘部分可以用來抵銷該年度的住民稅與所得稅。各地方政府為了要答謝來自各地的善心捐款人士，會回送當地特產給這些捐款者們。捐款人可以在捐款的時候，前往「故鄉納稅」專門網站挑選想要的回禮，操作方式就像 Amazon 或是 PChome 之類的電商網站，隨選隨購，想買什麼就買什麼。

換言之，當基因編輯虎河魨成為京都府宮津市「故鄉納稅」的回禮，牠的販售方式就不再和過去一樣，是到生產者的官網直接購買，而是進到電商平台，而且還不只一個：因為「故鄉納稅」的電商平台不只一個，目前看起來基因編輯虎河魨少說已在 4 個「故鄉納稅」電商平台販售。（販售據點：さとふる／ふるさとチョイス／Rakuten／ふるなび）

當基因編輯虎河魨成為「故鄉納稅」的回禮，就會衍生出兩個問題：

（1）是否保障到消費者的知情同意權？

當基因編輯食品流入電商平台後，是否還能確保消費者真的是在了解這項商品的情況下，才選擇購買的？

目前從這 4 個已經上架這款基因編輯虎河魨全餐的「故鄉納稅」電商平台來看，商品名稱通通都只有打出「22世紀河魨」的名號，想要知道「22世紀河魨」是什麼，或是關於基因編輯食品的說明，都要往下拉到底下的產品說明才有可能發現。而且說明方式方式明顯不足，頂多只有提到「這是利用基因編輯技術改良的新品種」，不像本文前面的完整說明。這樣短短一句話、甚至可以說只有一個詞的說明，是否已經足夠？生產者是否已經盡到告知消費者的義務？這絕對是值得討論的。

（2）地方政府要替技術背書？

再來是，當基因編輯虎河魨成為京都府宮津市「故鄉納稅」的回禮，基因編輯虎河魨形同獲得了地方政府的背書。當京都府宮津市大肆對日本全國的消費者宣傳、推廣基因編輯虎河魨的同時，萬一，基因編輯虎河魨今後出了什麼狀況，京都府宮津市是否要負責？

今年 3 月，由在地漁夫、農夫組成的市民團體拜訪京都府宮津市市長，要求京都府宮津市下架基因編輯虎河魨全餐，但目前基因編輯虎河魨全餐還是能在「故鄉納稅」的電商平台上找到、購買。地方議員質詢市府有關單位時，京都府宮津市的態度依舊消極，市府方面沒有另外進行調查，也不願舉辦地方說明會，只強調京都府宮津市相信 Regional Fish 的技術，基因編輯技術一定能改善世界糧食問題等。京都府宮津市的種種態度，恐加劇民眾對政府或基因編輯技術的不信任。

本文同步刊載於 石川カオリ的日本時事まとめ翻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