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花

sil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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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可能沒有自己想象得那么自由。

這件事,并不是我自己悟出來的,而是在看一個人的述說時,忽然從那種獨屬于她的語調中,體會到了。

如果我們感到自己自由,又從沒覺得痛苦,那么我們以為的自由,無非是一種庸常。

庸常并不壞,恰恰相反,我覺得每個人都該仔細觀察自己的平庸,并且接受這種平庸。唯其如此,我們才能理解自己身處的世界,進而從中找到自己的座標。一個大力士力大無窮,但當他的腳離開了大地,他就將陷入平庸。我們也需要給出一個支點,站在足夠堅實的地方,才能真正發揮自己全部的力量。否則,一切都是空中樓閣,似乎一個復雜的算式,最后卻乘以零,結果不言而喻。

想要自有的思想,自有的表達,需要的不僅僅是勇氣,還有哲學——也就是如何感受,如何看待,如何克制。

自有不是漫無邊際,而是我們盡力畫出的一個圓。這個圓如何畫,畫多大,都由我們自己說了算,但圓的存在必須得到承認。我們什么時候看到了這個圓,也就獲得了真正的自由。「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猴子,到底跳到那里?又在五行之外的何處呢?這就像魯迅當年所問,娜拉離家出走之后,又去了哪里一樣。開門需要勇氣,走出去則更需要智慧。

智慧不是聰明,智慧是由內而來,針對自己;聰明則一直向外,盤算不是自己的另一人。

阿基米德的死,仿佛一個寓言。

你認為阿基米德和士兵,到底誰更自由呢?

這個問題并沒有標準答案。

正如雷蒙德·卡佛筆下的大教堂,它是什么樣子,并不會因為有了卡佛這個原創者,就讓所有讀者不得不接受他的安排。恰恰相反,大教堂的存在與否,在于每個接觸故事的人。卡佛寫出來,于是完成了自己的大教堂;其他讀者則有著自己的自由。我們被引力所控制,但若是離開了地球,我們又會怎樣創造自己的方向?第一個駕駛飛機的人,飛上了天空,他甚至沒有好好感受,就必須降落下來。但終有一天,飛機可以不受控制地停留,那么飛去哪兒,究竟取決于飛機受到的物理約束,還是我們自己的意愿呢?

結論本身并不重要。

正如歷史上的成敗,當成敗發生的一剎那之后,成敗本身就已消失。

但我們對歷史的感受,卻始終會停留在我們身邊,這時候,感受大于結論。而如何感受,則需要反復不斷的訓練。沒有感受,也就沒有思想。因為思想并非結論,而是我們感受本身。每一個稱得上思想家的人,他們提出的結論,也就是他們異于前人的獨有感受。

但這一切又無需焦慮,自由需要訓練,思想需要積累,可我們每個人都具備被訓練的潛能,也不缺少感受的可能。無需名山大川,也不必焦點時刻,當我們停下來,忽然發現了自己,并在自己所要聽到的聲音之外,忽然聽見了一切不曾聽見的聲音,也就是我們的生命在變化。

不必著急,也不用汲汲于現在的變化。

四月播種的花,總會在六月開放。時間和土壤、雨水,以及合適的溫度,讓一切變成可能。


CC BY-NC-ND 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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