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遲來的臨終感受

郁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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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一場夢,曾祖母在兩年前,前往了極樂,兩年後,再次出現在我夢中。

記得當初,我身為家中的長房長子長孫,備受疼愛,我的父親也是同輩中最大的,我與我的叔叔們年紀也差不到十歲,在家族聚會中,我始終坐在父親的那一桌,與姑姑叔叔輩的親戚坐在一起。

我的曾祖母與曾祖父一起打下了江山,在那個年代,靠著販賣阿里山檜木發家致富,爾後也開了一家日本料理店作為消遣,每每過年,我們總是在店裡聚餐,也是一年一度一整個家族能聚在一起的時刻,身為大房的我們、二房的醫師世家、以及經營著日本料理店的三房,那時的我,就像是個備受寵愛的孩子,畢竟是第一個出生的曾孫輩,直至今日由於我的祖父離世的比增祖輩還早,長輩們對我的疼愛有增無減。

說起曾祖母,在我印象裡,他是個慈藹的老人,但同時也是個聰明的商人,時常關心我的生活,關心我的人生,但從未逼迫過我,也從未給予建議,他總是笑笑的聽著我的分享,在我探望後,總是塞了一大筆錢在我口袋裡,也因為年紀還小,我只覺得又有一大筆金錢能夠去買我想買的東西,直至長大後,才了解他給我的不是金錢,而是鼓勵我,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他永遠支持我。

記得兩年前他臨走之時,我並未有太多的感受,說起來也慚愧,十年前祖父走的時候,讓我撕心裂肺,但在看到曾祖母躺著的儀容時,我並未有感傷的感覺,我的三嬸說:你阿祖吃完晚餐後嘆了一口氣,安詳的走了,他的儀容如此安詳,而那份安詳讓我感到開心,沒有病痛也沒有痛苦,只是單純的知道自己陽壽已盡,身為長曾孫的我,理所應當守著喪儀該有的規矩,雖然還有父親頂著,但我仍然陪伴在他們身邊,也在這個過程裡發現,我從未瞭解過曾祖母的人生,唯一能夠打聽的對象也在十年前走了,算是種遺憾吧。

記得一年前有了重度的憂鬱症,我在夢中遇見了祖父,當然我也見怪不怪了,畢竟我母親的家族中,每個人都有靈異體質,我也不例外,夢裡,祖父看著我微笑,並說了些話語,緩解我當時的不安焦慮,起床時得我淚流滿面,並致電給祖母,告知他祖父的話語,好多年了,祖父依然惦記著我,在我最需要幫助時,給予我溫暖,也經由我的口述,穿越時空,將祖父的話傳遞給祖母,年幼時的我曾經害怕於看見、感受到那些另一個世界的存在,現在的我則感謝與生俱來的天賦,讓我能夠被溫暖,也能撫慰祖母的內心。

前幾日,我在夢中夢到了曾祖母,我們在一個豪華的三合院裡,所有親戚都在,我以第一人稱的視角看著大家,曾祖母在夢境中一句話也沒說,他帶著我看了每個房間裡的親戚,我攙扶著他觀望著大家,雖然一句話也沒有,但我從他的表情裡看到了欣慰,也看到了快樂,夢中的最後一幕,是在豪華卻充滿古風的三合院裡,大家擺桌聚餐的情形,曾祖母依舊什麼也沒說,只是微笑的看著,我期待著他說些什麼,甚至對著他問話,希望他能留下一些話語,好讓我轉達給大家,但他依舊保持著他的微笑,並給我一個擁抱,爾後,我再次回到了現世,離開了夢中,我想您過得很好,也很開心您願意在我夢中出現,雖然在您生前我不夠瞭解您,而當我發現我需要了解時,您卻已經走了,但在一個兩個小時的夢裡,我從您的狀態以及夢境的各種暗示裡,了解了您想表達的,謝謝您一直以來對我的愛,也對您感到抱歉,身為一名同志,我此生大約不會有孩子了,但我向您保證,只要我還在,我必照顧好家人,承擔起我這一輩該有的感情聯繫,讓大家像您在的時候一樣,每年都有一次見見彼此的機會。

最後,希望我有一天能夠承擔起蘇家,也請您放心,安享極樂:)

CC BY-NC-ND 2.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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