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1950:上海记忆碎片
文|费里尼
以下所有故事,除个别衍生之外,均发生于1949-1950年间的上海。由于可以理解的原因,成文时做了必要的修饰、加密。
本文可以从任意一段开始阅读,打乱次序不会对观感产生任何影响。
未来的总设计师Shopping和老陈去参加庆祝活动,从办公场所到会场不远,街道也不宽,又有警卫保护,但几分钟的路走到会场,Shopping胸前的一支派克钢笔就被偷了。晚年他来上海依旧耿耿于怀,和人说了好几次:上海的小偷真厉害。
进城第一个月,军车司机小王开车在天平路不慎撞死同济大学学生小熊,部队登报道歉,市民非常感动。王被军事法庭判处死刑后,经群众呼吁求情改判有期徒刑。
入城前,三野政治部专门印发了《城市常识》,里边有对“人行道”的解释:马路两边略微高起的狭长小路。该小册子还提醒:一些城市因为美军曾经驻扎,所以市面上有卖美式咔叽布制服,很受青年学生欢迎。虽然这些穿制服的青年看上去很像国民党官兵,但他们不拿武器、不戴军帽、不打绑腿,所以千万别弄错。
1949年5月26日夜,周信芳路过大光明戏院,发觉“看影戏人拥挤”。我查了一下,当天大光明放映的是1933年英国摄制的 故事片《刻骨相思》(The lost chord),,约翰·斯图尔特和伊丽莎白·阿兰主演。豆瓣没有评分,有“2人想看”。同一时间美琪上映的是《朝云暮雨》。
某越剧名伶,1949年5月城破前几日还在带领集美们演出劳军——城内的。别问我怎么知道,1999年在图书馆查老报纸原件时亲眼所见。人在屋檐下,劳军不可耻。让我稀罕的是该名伶身段极为柔软,左右逢源终其一生。劳军不过月余,即北上政协去也。人类迷惑命运样板,与之匹配的恐只有老刘了。
1949年某天,梅老板组过一个饭局。席间,一帮资本家一本正经商量,能否从JFJ手里“买下”上海的经营权,每年上缴美金1500万元。这事不是我瞎编,齐如山回忆录里写了的。
1949年5月30日,上海市军管会财经经济接管委员会金融处发布的“金字第一号训令”的内容是勒令“上海证券交易所自即日起停止营业”。上证所的下一次开业要等到41年之后。
1949年2月上旬某夜,老上海人民最熟悉的银幕形象之一汤司令曾经搞过一次路演,内容为:“匪”进犯北站;沿苏州河北一带同从苏州河中登岸的“匪”发生遭遇冲突;跑马厅中聚歼“匪徒”;江湾方面有“匪”向北四川路底的淞沪警备司令部进犯。演习“战果赫赫”:“被全部围歼无一漏网”,“匪溃退消灭”,“战绩甚佳”,对以后一旦发生战争可“有恃无恐”。
1949年7月,美国驻沪总领事馆副领事威廉姆·欧立夫在东长治路驾车与群众游行队伍发生冲突后,被拘留三日。38年后,欧立夫的同胞斯皮尔伯格在距离东长治路很近的外滩拍摄《太阳帝国》时因燃烧有毒有害物质被群众举报。上海环保部门开出人民币五万元的环保罚单,后经斡旋打三折缴付。
1949年国庆游行中出现一只巨大的鳖,鳖身上露出一个大字:蒋。挑夫身侧的横幅上书“上海码头工会”。
同一次游行中cos胜利女神的女子非常像王菲。胜利女神是上海回国参加一战的侨民回沪后集资建的铜像,日据后被拆下融化做了子弹。二战后未能复建。位置就在外滩正对延安东路的地方。
上海第一个居委会是1949年12月成立的黄浦区宝兴里居民福利会。首任居委会主任单粲宝,女。
1950年2月6日,著名的“二六大轰炸”中,挨炸的杨树浦发电厂当时还是美商资产,管理方为美国人和英国人。对的,当时杨树浦发电厂还不能算“人民的资产”。KMT的飞机从尚未失守的舟山机场出发,炸了“盟友”在上海搬不走的不动产。
1950年底的时候,上海市区有30个区。当年6月份之前,杨浦区还叫“杨树浦区”。1953年,上海甚至还设过一个“水上区”,专管黄浦江、苏州河及其支流水域的船民。
1949-1950年间,为减少城中“不能直接从事生产劳动的人口”,共有超过12000人被送往苏北垦区,其中2514名为提篮桥监狱中的轻罪犯人被作为“游民”遣送;同去的还有数千人KMT军官遗孤及儿童教养所中的流浪儿童。垦区曰:大丰。当时做过调查,愿意在垦区安家立业的“游民”不到5%。资料显示,被放逐的上海人顽强地将生活方式移植到苏北,继续在滩涂边的小茅屋喝咖啡、听唱机。
(题图为“王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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