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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文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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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了 44 小時,我終於回到了非洲

吳文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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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了七個月的無薪假,花了44 小時,我終於又回到了非洲大陸。我從台灣搭了14 小時的飛機到巴黎,在戴高樂機場轉機 15 小時,再搭 7 小時的飛機到衣索比亞,在阿迪斯阿貝巴轉機 4 小時,接著再飛 4 小時到查德的首都恩加美納。

我還是住在同一個房間,管家把我的房間打掃得彷如我從未離開。但院子花埔上巨大的南瓜與瓜藤卻揭露時間已悄悄過了許久。我打開衣櫃,舊時我的貓習慣睡覺的棉被上留下了一大坨貓毛。有著糞便的貓砂盆依舊,卻沒了她的蹤影。自被放生離開了公司後,她再也沒有出現過。今天下午,我稍微數了一下院子裡的貓,有八隻之多,許多是我從未看過的,而一些我認識的卻已不見。

這是我第一次白天搭機抵達恩加美納,從上空看雨季的痕跡無處不在,大大小小的水池在平坦的陸地上像一塊塊破碎的玻璃。我不知道恩加美納的周遭境是那麼綠,城市的另一邊房子稀疏矮小得似乎不存在,若說一群動物突然在衝出來也不無可能。

去年我也是雨季來到查德,卻是晚上抵達,來不及看這城市的樣貌。我對這城市的記憶是黃色,黃澄澄的沙塵暴來襲時,當地人早已戴起了口罩,友人們卻無所畏懼地繼續運動打球。每隔一陣子,房間的桌椅上總是覆蓋上一層沙,提醒沙漠不遠。

讓我意外的是房間的黃金葛還活者,像默默地等著我回來。我給它換了水,分株又施肥。我得在房間隔離一週,經過檢疫得到陰性才能外出。我把小株的黃金葛種到我以前用來插花的酒精瓶裡,放在我以前不屑使用,現在卻發現異常實用的老舊書桌上。

這裡的生活好像沒什麼變,一切卻都又不同。朋友跟我隔著一條街,一扇門但今年我們可能都不會再相見了。疫情之下,我們但求平安渡過。

來查德之前,我認識了一個人,本來我只是抱著半年沒認識新朋友的心態去認識他。但我們都沒想到會碰到稍微懂自己的人,不由得吃了一驚。我已經許久沒有無需言語就能感知對方的體驗了。

半年過去,幾家餐廳倒了,一個朋友懷孕了,我們愛去的麵包店聽說重新裝修得更好了。若問我回來後最想做什麼,我會說到隔壁飯店的露天游泳池游泳。在查德這個內陸國家,露天游泳池便是大海,躺在泳池旁邊就像到了海邊。在葉子纖細油亮的印度苦楝樹下,躺著看飛機低空滑進一牆之隔的機場,看有著兩坨腮紅的紅頰藍飾雀精靈般跳動。

七個月過去,一切都變得安靜,太安靜了,以至於讓人不免懷念起星期天到泳池開趴的法軍與試圖勾引他們,有著曼妙身影的年輕妓女。她們濃郁得像毒藥的香水,在這疫情之下突然充滿了吸引力。去年我若知道她們有消失的一天,我定會好好跟請她們喝飲料,聽聽她們的故事。

八月開始,查德正式對外開放,大家陸續回來,但一切還能如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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