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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我怎么知道六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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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

今年你二十岁,不算大,也不小了。

要是在西方,大部分二十岁的青年早就离开父母,独自生活。在此地,大部分同龄人仍在父母的羽翼下成长,你也是。

你是身心不一的人,昨天才醍醐灌顶般意识到自己正游手好闲,却也只持续了五秒,便又陷入脑力的怪圈。你总是这样。

今年你愤然取关所有的明星,你选择戳破钱权吹起的泡泡,转身跃入新的风暴。头脑风暴。关注了另外许多的博主,他们的共通点是:站在从前你未曾考虑过的角度和立场,用他们的智识,试图解释这个社会。虽然你不太懂背后的原理,但你知道他们是客观的。

噢,然后你知道了,原来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那么多的灰色地带不是一蹴而就的;原来人可以凌驾于周遭的环境并批判它,而不是一味地包庇和无视;原来自由那么可贵,民主在这里就是个屁。

从此开始,你意识到自己不过是世界这部大机器上面一颗可有可无的螺丝。你对你所处的环境有了新的理解,你真切地感受到社会的存在,人跟人之间有着无法言明的纽带。“当我们开始审视自己的生活和工作时,很快就察觉到,我们几乎所有的行动和愿望都跟他人的存在息息相关。”爱因斯坦所言甚是,他绝不仅仅是个科学家。人,应当是所有争论的主体,脱离开人,一切皆是妄谈。

然后,五月末的一天,主页突然出现一些默契的语言,围绕某一个特定的日期,没有明确的指明,只是说着“又到了海外用户薛定谔存在的时候”这样类似的话语。你按耐不住,渴望更多的信息,这时保松老师再次炸号,你抓住这根线索,摸了过去,原来一切指向了那个日子,简体中文网络绝不能提起的日子。

你还是不太清楚那年到底发生了什么,紧接着,我们的香港同胞们就开始了水深火热的斗争。与此同时,学会科学上网的你,接收到很多不太懂的名词,你只是默默输入了这些讯息,并没有加以评论的欲望,你只是对路上听到的“香港人真傻”嗤之以鼻,你只是同情那些受到伤害的人们。

你有一个志同道合的好朋友,她总是适时地给予你一些帮助和慰藉。有一天她推荐了一个看书的App,你在上面看完了《甲骨文》,感谢制作简体中文版的人,书里描绘的生活像一击重拳,打得你身体发颤,心头发疼,你这才感觉到历史都是事实。

后来现实变成了“应收尽收”。

因为这些,你对你的生活多出了疑虑,不时地质问自己“我在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 ”,你找不到答案,索性选择不回答。

时间淌过。

2020。

这一时刻再次来临。

三十一年前的那天,与国家领导人谈判失败、争求无果,正在想尽各种办法继续抗争的人们,在天安门前,被赶来的坦克、装甲车,以及佩戴着枪支的士兵,当作敌人般扫射,武力镇压的历史重演,只不过这一次枪口对准的是手无寸铁的学生。伤的伤了,逃的逃了,死的死了,还有的坐牢了。

我不想争论什么,我只是觉得悲哀 。

没想到快二十岁,我才知道近代民主进程中还有如此浓墨重彩的一笔,以及被埋没的、吞噬的,改造的只多不少。我们还有多少历史被掩埋。永远叫不醒装睡的人。

零三年的瘟疫发生时,我是个没有记忆功能的小孩;今年的瘟疫,此时仍没有消失的迹象,影响巨大。我跟这世界一起,目睹了它的巨变。国内,昨天,“地摊经济”上了热门话题,要知道,我们的城管是以驱赶地摊贩闻名的,现在反倒要鼓励摆摊;还有愈来愈贵的回国机票,滞留在外的游子归家不易。国外呢,#blacklivesmatter、#blackouttuesday的hashtag整个Instagram都在发,台上那位红脖子老白男还不嫌事大,接连地触动所有正常人的神经。形势最终会以何种形式平复下来,谁也不知道。

然而,陀翁曾警告:越是爱整个人类,就越是不爱具体的人。而实际与我们发生联系的,偏是那具体的一个又一个的人。所以,在此基础上,再去议论吧。

不要停止思考。更不要温和地走入良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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