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書|Day 5|我的畫
從初中正式開始的繪畫生涯,從美術班的習作到日常的速寫到成幅的原創作品,此刻在哪裡呢?因長年在香港讀書,我在廣州房間一直都是媽媽收拾,而我從未過問也無從過問從前的繪畫放在哪裡,也許在某張床底下的白色塑料大收納盒,也許在客廳的白色立櫃和各類釘子釘槍鉗子扳手擠在一起。
不過我有時覺得也許讓它們塵封了也是好事,因為我每次想起它們就會想到當時痴迷畫畫雄心壯志要成為漫畫家插畫師偶像是尾田榮一郎金政基寺田克也的自己,那種熱情和理想會灼傷現在的我。原來少年時的理想真如小說電影裡的那麼脆弱不堪,原來最後理想也不過成為某種懷舊的回音。有時我安慰自己是大學讓我見到世界之寬廣,我是如此好奇地觀看我的四周,常常想成為陳春成筆下的那個換得妖精壽命的人,花五百年鑽研生物五百年鑽研設計五百年鑽研地理,時間如此闊綽地攤開在面前任君選擇——可惜我大概不會有這樣的福氣因此只好在一年一月一週一天內塞下那麼多事情以致於常常令自己在疲於應付(「喜悅都耗在奔向喜悅的路上」)。畫畫,我已經享受過其中的艱辛和快樂因而自然而然地被降低了優先級,大學之後大概只畫了個位數的習作。有時我也恨自己好奇心太重,樣樣都三分鐘熱度,樣樣不精通。恨到最後連我都覺得疲乏,無謂地聽著耳機中嘶吼理想已死的朋克音樂(「可是你曾經的那些夢/都已變得模糊看不見」),覺得人生剩下的意義不過是談一場很好很好的戀愛,有一處不錯的居所,有一份像樣的工作,有一個安穩的生活。前些日子媽媽讓我可以關注香港公務員考試,這在從前我一定嗤之以鼻的選項如今竟然能進入我的考慮範圍了。我從來都很擅長想像生活最保守的樣子,大概早在當代青年對婚姻和相親失去幻想之前我就在腦海中導演過一出我妥協於催婚、相親一位無趣的男子、結婚過無趣的生活的劇場。在為自己生活給出最保守答案的同時我是否潛移默化地失去了瘋狂的想像和勇氣?
我試圖在腦海中召喚出從前那些塵封的卻灼熱地燃燒的畫作,然而只捕抓到模糊的眼淚的殘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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