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在光亮的那刻,才能想起黑暗的存在
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早晨,伸張對立論點的人們像是街頭幫派角頭互相嗆聲,為著心中各自的正義揚起嘴邊的飛沫。
頃刻,其中一位面露慈善的大叔,放鬆了臉上緊繃的細微肌肉,咧嘴一笑的瞬間,他對面的反派方就在一道震耳欲聾的槍聲之下倒地。支配他人恐懼的滿足神情爬滿了整張臉,盲目了他的良心,他成為了自己故事中的神,向朝他的精神堡壘唾沫的人們還以子彈。
一聲
兩聲
三聲
與他對視的那一刻,便已經決定了他們屬於獵物的命運。
碰!隨著一聲巨響還有劃破空氣的螺旋氣流,灼熱、後座力還有骨頭沈重的重擊聲讓一位女孩知道,自己中彈了,而子彈位在左側肋骨之間。
就因為心中的正義立場不同,惡劣的對話方式,刺激辱罵的言語之間,引燃了那一位大叔的復仇慾望。
被槍傷的人們沒資格被理解,就失去了生命。
而最後一位中槍倒地的女孩,在為參加這個略微幼稚的遊行感到後悔。望著大叔的雙眼,她忍著胸前的疼痛臥在草地上,因為看不透他的詭異笑容而顫慄恐懼,此時她的意識漸漸變成了跑馬燈形式呈現,而疼痛漸漸麻痺,引領她走向死亡前的狂歡遊行。
她成為年幼時的自己,靈活矯健又矮小的小女孩,穿著飽暖的棉襖,圍著一條紅色的圍巾,跟在一位斯文單身的中年男子後方,蹦蹦跳跳地追隨,經過一個年貨商場,一幅長了霉味的墨水竹林軸畫吸引了中年男子的注意力,他像一隻狐狸一樣瞇起雙眼端詳作品,緊接著便到隔壁熟食攤位上點了素食的石斑魚風味料理大快朵頤。
女孩在一旁急切詢問這位身職主治手術外科醫生的單身叔叔,好吃嗎?好吃嗎?而看著他狹長的雙眼瞇成一條縫隙,咀嚼的聲音誘人享受,她望著灰白亂如鳥窩頭髮的醫師叔叔,正在如同吃貨一般享用著街上的美食,偶爾分點殘渣碎屑給這位姪女,伴隨女孩的吐槽還有開心的笑聲,回憶消逝。
三名手術室中的醫護人員正在愉快閒聊,而盡管女孩的肉身還在手術台上,她的靈體卻依然如同中彈倒臥的樣貌在手術區的地板上,抬頭望著他們笑談風聲的動著手術,「這女孩不應該在這裡才對,手術很成功......」一道女聲嘆道。
女孩的靈魂抬起頭,戲謔地望向三名還不知道情況的手術人員,尚未說完的女人面色漸漸凝重、臉皺了起來,但還是以穩定語氣向另外兩位男性人員說道「情況有變,血壓開始下降......」
「80」
依然臥在地板上的靈魂在洋洋得意,為口無遮攔、談笑風生的人們的大意,感到幸災樂禍。
「70」
靈魂無奈動身飄向手術台。
「60」
「50」
「40」
靈體躺上了手術台,一剎那之間,手術台變成了解剖台。冰冷的亮白磁磚,這讓女孩知道,她離死期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