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十字鎬

當你學著凝視一張白紙，
而非千萬本書籍，
你才懂得琢磨，
內心深處的一字一句。

你在夜裡靜心垂釣，
用虔誠恭敬的姿態迎接晨曦，
那願意上鉤的話語，
才緩緩游出了漆黑的窒礙。

於是又一遍，
你擦亮了你的心智，
在勤拭的明鏡台前，
在無人的菩提樹下。

但你始終攫取的，
不過是片刻頓悟。
而你的焦慮與狂妄，
並未消逝於塵埃，
只如泡沫一般，
飄散於空間之中，
卻無處不在。

你的心靈，
仍佈滿間隙與孔縫，
於大霧中行走與摸索，
找尋一張不存在的白紙，
試圖寫下你輕觸的真相。

這世界是一顆太大的籃球，
你的手無法拾起，
為這人生拋出理想的弧線。
幾十載的歲月裡，
只得隨手抓起了幾樣工具，
打造了你生存的路。

你總猜想著生命，
是否有更順手的十字鎬，
能挖出更耀眼的金礦，
卻未必能看得清，
身上傷痕帶來的痛楚，
與它們不言而喻的啟示。

你痛得落荒而逃，
卻又在唸誦與歌唱之間，
尋一處能安住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