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历史版本和 IPFS 入口查阅区,回到作品页
tuncyan
IPFS 指纹 这是什么

作品指纹

Day2丨机器人呓语碎片

tuncyan
·
·
门有个缝,但她变不成液体,不然就能像猫一样,跑出去了。

#第二天
有沒有某一個面向的自己,是以前你不願意讓他人知道,但現在覺得無所謂的?轉變是如何發生的?寫寫轉變發生的那個時刻或過程。

peach 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她把自己蜷成了一团,头靠着脚,形成一个黑不溜秋的弯月。她不说话,但是眼神忧忧郁郁——我看了她一眼,她没理我。

peach 是朋友 C 的狗。C 在离开院子的时候嘱咐我:「她今天发情了,不能让她出去。」于是把门栓从外面栓了上去——好了,现在我和 peach 一样,都被锁在屋子里了。她只能孤独地躺在草坪上,偶尔打个滚。我跑到窗边,对着窗户一通乱码字。

这儿的窗户很漂亮——必须用「很」,因为无比宽敞的窗户前,是沙溪的温柔而平坦的山,以及成片的稻田。玉米的叶子从木框上露出一个头,蜷曲着,随风摇摆。刷刷刷——如果没有隔壁装修的声音就完美了吧:可惜沙溪自从仙女姐姐的剧播放以来就大火,周围的村子家家户户都忙着装修开民宿。

我此刻就在其中一个改造后的院子里。我很喜欢这里,因为它太舒适而美丽了。不过几天前,我还不能进这个院子。

不能的原因很复杂。其中之一可能是因为我太 T 了,这个理由说起来怪好笑的:一个什么人情世故都不懂的小机器人突然闯进人间做人,每天问着「你们为什么有这些想法和情绪?」,然后皱眉——emmmmm,我真的不太理解。

三年前我从学校跑出来「流浪」。大概我实在是太困惑于如何欣赏一朵太阳花了,心理老师说「你得学着观看它」,我说,「不知道界门纲目科属种怎么搞」——我可能有点擅长夸张,但我确实不知道,如果不「知道」这些,这朵太阳花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要不你出去几年吧。」老师说。

我说好,反正我也不知道我接下来要怎么办,那就出来吧。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漫游,我好像一个断了线的风筝,如无头苍蝇般东碰西撞:总之要是有人问我,你要去哪,和我一块儿吗,我就说好,好,好,然后跑上车,就跟着走了。

于是我开始不断地和一些从未相见的「东西」见面。

从未相见——这可能意味着以下几点:

1、我确实没见过;

2、我见过,但我不知道ta在,于是ta在我的认知里不存在;

3、ta 是我的一部分,但我不想管 ta(or 不承认 ta)。

它们太庞杂了。庞杂到我现在从无头苍蝇变成了多头怪兽,所有的声音都充斥了我大脑——A\B\C\D\E\F\G:人、事、物……我被打的东倒西歪,鼻青脸肿,今天哭明天笑,后天崩溃大后天自杀又复活。

————

前天 C 教我感受脉搏,我把手搭到 A 上——脉搏的跳动顺着我的手指直达心脏,我感觉到自己的跳动似乎要和她同频,结果越跳越快,越跳越勇,扑腾腾的把我拉向她。

惊恐。我只觉得自己的心跳也跳到了嗓子眼,然后大脑嗡的一声,宕机不动。热得好像过载。我摇头晃脑想要摆脱自己,结果却被吸了进去。

脑子里是一对杂拉的声音。一个个不安涌向我,好像要被这些情感吞噬。

「如果你的内心没有这些感受,便不会如此。她的感受加重了你的感受。」后来 C 和我说。

我摸着胸口,有些悬空。


余脉·碎片:

  • 学过「理性保卫者」这个词语。但是这是个「命名」,也可不必如此扣上帽子。

  • 去乡城大寺的时候,感觉怒火中烧,整个世界都红彤彤一片,火从大堂的底端升到天花板,薰的我看不清壁画——是不是其实因为我的内心也极其的愤怒,怒火冲天?

————

沙溪的向日葵少了不少,换成了成批的烟叶。但傍晚的时候,还总能看见 ta 们耷拉着脑袋。

peach 扒拉着门,探头探脑往外看。门有个缝,但她变不成液体,不然就能像猫一样,跑出去了。


CC BY-NC-ND 4.0 授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