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的悲歡并不相通:如何和伴侶在跨種族異性戀關係中談論性別和種族正義

弗莱迪Fred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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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我和男朋友因爲女權的話題吵了起來。我正試著向我男朋友解釋”mansplaining“這個詞,他聽了之後就非常不高興,認爲這個詞應當是”humansplaning”才對。我當下也不知從何解釋起,從女權主義的歷史,還是當下這套話語是如何被建構起來的。我覺得這就像那些反對“Black Lives Matter” 的人說 ”All Lives Matter” 是一樣的,我覺得可能并不是有惡意而僅僅是不知道這句話背後所承載的是怎樣的歷史。

我和現在的男友交往了一年多,他是很好的人,我們總體相處的也很不錯。可是讓我覺得非常困擾的是他作爲一個白人男性完全不能共情甚至同情我作爲一個亞裔女性所面臨的困境,同時每次談論起少數族裔所面臨的種種,我能感受到他的回避,或者他會説“It is complicated.” 比如,最讓我生氣的一點是,他拒絕承認男女同工不同酬,認爲“This is because women’s choices and preferences.”儘管我找了很多來源官方以及較爲可靠的研究機構的報告分享給他看,他還是一副“我明白你在説什麽但是我不同意”的樣子。我其實覺得很難接受,總覺得男朋友也是受過良好教育的,可是為什麽會這樣看待這個議題。

其實因爲這件事,我有想過分手。但同時又覺得很掙扎,會覺得自己會不會要求太多。離開研究院之後,我也意識到自己以前多多少少非常得理想主義。我並不是説理想主義是一件壞事,而是有時候離開了那個語境,我發覺其實大部分人都根本不理解甚至也不願去在意。和幾個朋友聊過,得到的意見卻也都不大相同。這幾位朋友也都是受過良好歷史學訓練,同時在北美繼續他們歷史研究學業的亞裔。

朋友A和我是從大學時期就成爲了好友,到現在已經是7年多了。雖然我完成碩士論文后選擇離開學校去工作,而他選擇繼續博士學位,但我們還是無話不談的朋友。我和他分享了我的困惑和感受,他表示理解我的感受,說儘管我的男朋友是受過良好的教育,但畢業於商院,作爲白人男性,其實他是受惠最大的那群人,他何必要去批判這個制度呢?他可能真的是不懂,也沒有這個意願去懂。朋友勸我説其實也非常難找到和自己價值觀一致的伴侶吧,但他理解這個對我非常重要,所以他也支持我分手。

朋友B和我是在念碩士的時候一起做一門課助教認識的,是個在念歷史學博士的韓國姑娘。我跟她也是4年的好友了,我也是她婚禮的見證人。她聽了我的講述后,她表現得非常激動,問我爲什麽還不分手,去約會別人。我説“I mean, my boyfriend is a really nice person, and we get along well. Other than this…” “ What do you mean by “other than this“? This is really important. This is about where you stand…” 我其實沒有想到她會反應這麽激烈。我們嘗試探討我男朋友之所以這樣,是因爲無知還是儘管瞭解但依然選擇他自己的立場。

在每次我們聊到關於女性和POC相關議題都以吵架和生氣收場后,我們很默契地再也不聊起這些。但同時,因爲這件事,我内心真的非常不安。我不指望我的伴侶和我擁有完全一樣的價值觀,但是起碼我希望我的伴侶可以共情我的困境,而我的男朋友能給到最大支持可能就是同情了。這讓我想起我們剛剛開始約會的時候,在我們所在的城市,因爲Anti-Asian Hate Crime 的不斷增加,我跟他分享了我的擔憂。而他的回應卻是關於他在日本交換的幾個月内,他作爲白人也被日本人歧視。出於禮貌,我沒有反駁。但其實那個時候,我就應該意識到這個人可能并不是一個適合我的伴侶。

但我真的很掙扎,他確實是一個不錯的男朋友,非常尊重我,也很支持我想做的事,他也學了有十年日文,從我們約會開始,他也一直在學習中文。但同時,在我最關心的議題上,他無法共情我,而我也不想去改變他。我在想,是不是當你處在一個previliged group中時,其實真的太難理解那些disadvantaged人所面臨的不是一句”it is complicated“就能輕鬆帶過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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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莱迪Fredian歷史學愛好者 自學日語 編程中 常居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