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4 我们要长点记性,不要当历史的罪人,让“庚子年大悲剧”再次上演
撰文:野兽爱智慧
这段时间,许多朋友非常关心我的安全问题。非常感谢你们的关爱。但我真的不怕,因为我是在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多么正能量呀!有关部门应该把我树为典范才对,而不是找我喝茶。
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的内核,体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的根本性质和基本特征,反映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的丰富内涵和实践要求,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的高度凝练和集中表达。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是国家层面的价值目标,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是社会层面的价值取向,爱国、敬业、诚信、友善是公民个人层面的价值准则,这24个字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基本内容。
盆友说:所以关键问题变成,用怎样的方式来表达与输出,才让大家尤其是有关部门的人,能够看到且明白/理解你的用心。也就是我们说的善巧方便,来传达这份的精神。
野兽说:他们完全知道,但问题是黑白颠倒。人家知道自己是扼杀中国创造力的卖国贼,那我们这些爱国人当然就成了他们眼中的“坏人”,因为我们在力图阻止他们掏空中国。挡人财路,生死之仇。他们都是野蛮的社会达尔文主义者,何况他们还掌握了“合法伤害权”。
用米奇尼克的“as if”来对治当今中国的犬儒主义
2008年的时候曾经在自己的天涯博客上说过:用米奇尼克的“as if”来对治当今中国的犬儒主义。时至今日,更是刻不容缓。
采取和皇帝一道进餐的人仍然将皇帝看作唯一的权力资源,他将依据皇帝的脸色、皇帝的将要收获什么而行事,甚至皇帝所拥有的某个怪癖,也成为这些人关心的对象和行为的依据;而采取独立行动的人们相信还有别的权力资源,他的席位不是在皇帝的餐桌上,而是在自身的行为当中,这样的行为不需要皇帝来钦定,不需要皇帝赋予其意义,而是自主的和自我赋予的。
铁的历史规律提醒人们不要头脑发热,不要在“无情的事实”面前碰得头破血流,新的做法是“如同……(as if)”,即如同现在已经是一个自由社会那样去做,在一个非公民社会中首先做一个好公民:你不是你相信言论自由吗?那么,请自由地说吧。你不是热爱真相吗?那么公布它。你相信一个开放的社会?那么,开放地去做。你不是相信一个体面而富有人性的社会吗?体面地富有人性地去行动吧。政府将在未来证明自己是对的,而你于现在就可以证明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显示出你的忠诚、勤勉、正直、智慧。
一旦人们开始“as if ”地行动,这个“as if ”就好像融化了,某些不可预料的事情发生了,原来使得人们陷于瘫痪的那些理由有许多仅仅是心造的幻影,人们感觉事实上踏入另一个空间,感受到一种自由的气氛。
只有对国家民族满怀深沉挚爱的人,才会批评社会的阴暗面;只有怀揣光明的人,才会去发现和揭露生活中的龌龊;因为他们知道,这是一种责任,一种现代公民义不容辞的责任!”
对于人类社会进步来说,在人的诸种自由权利中,言论自由具有多重意义:第一,言论自由是最基本的人权之一,具有确立人的自由和尊严的本体性价值;第二,言论自由具有监督政府和保护人权的工具性价值;第三,言论自由也是达成社会稳定的重要工具。
中国人的自由,必须依靠自己的持续努力,也离不开国际正义力量的持续支持。我想强调的是,在恐怖下争取自由,首先就要用公开发言来克服内在恐惧:不把自己当成只能屈从于强权的哑巴臣民,而是把自己当作独立自主的会说话公民。也就是,在不许自由的强制下把自己当作自由人来发言来行动。
我关注的事情多了去。方方这几天被有组织地攻击,我看不过去,打抱不平而已。如果你们有关注我的matters空间和听我们的野兽电台,会发现方方只是我关注的一小部分。前天我们推送的方方的回复,里头也有许多谩骂,这是之前所没有的。绝对不是偶然,而是五毛听主子的命令,集中出动来咬人了。而且据消息,如今谩骂一次的价码已经从五毛升到七毛了。如今世事艰辛,有关部分还浪费民脂民膏,真心不耻呀!大家看看留言区的谩骂,我希望大家不要变得和他们一样。
方方不是圣人,她就是一个公民和作家,她尽到了她的责任,我们这些支持她的人也没权利要求她尽我们的责任,她完成了她的责任,我们自己的公民责任要我们自己来完成。如果觉得她有些事实不清,那就弄清事实写文来纠正就好了。他举的那些例子,那些原来支持她的人被身边朋友嘲笑而生气,不就是面子受损而已。咋就怪到方方哪里去了?这难道是一个成熟的成年人的态度吗?
我支持她是我的选择,只是把她当做李文亮医生说的我们不能只有一种声音的另一种声音,她一个老太太宅在家里也只能通过朋友和媒体知道这些事,如果觉得她错了,你摆事实讲道理就好了,就别搞啥动机揣测诛心之论了,这是文革时期人们最爱用的大棒子,我们得警醒我们身上的文革遗毒呀!
“动机论”在中国的传统文化中源远流长。由春秋曲笔生出的“诛心之论”,就是在批评对方之时,不针对对方的行为、语言谈问题,而是绕过行为、语言去指责对方此行为、语言的目的和动机。这种重动机判断(其后紧跟的是价值判断、道德判断)的思维方式长期成为桎梏言论自由和理性讨论的障碍。尤其在极左文革时。
人们常常说这句话:实干兴邦,空谈误国。但这句话是实用主义功利主义唯物主义价值观的遗毒,因为只看到物质层面的东西。人们没意识到盲目的实干只会把国家带入深渊,而知识分子就是天上飞的鸟,如果说实干家是双腿双手,那么知识分子就是大脑和眼睛,他们是给地上走的实干家指路的。实干家和知识分子是合作关系,不是对立关系。历史上,我们有过反右运动,知识分子都变成了改造对象,人没有眼睛,于是大饥荒文革就接踵而来了。这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是反思过的,成了社会共识的。咋现在常识不再是常识了呢?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劳动的动物
依据人们所创造的事物的持久性(或不朽性)程度不同,阿伦特将人们在世界中采取主动性的方式分为三大类:劳动、工作和行动。
劳动(labor)产生出生活的必需品,为生存所必须,体现了一种必然性。劳动的结果如食品是短命的,“一生产出来就被消耗掉了“,仅仅被纳入维持人类动物性生活的过程。就劳动维持生命及其延续的意义上,劳动具有一种与外界无关的“黑暗“和“隐秘“的性质。“劳动本身除了生命过程和维持生计外,什么也不关心,……以致到了出世的地步“。“一个劳动大众社会是由那些出世的怪人构成的。
在1958年出版的《人的条件》(the Human Condition)一书中,阿伦特用“劳动的动物”(animal laborans)来形容人数众多如汪洋大海般的自我隔离和被隔离的人,从表面上看,他们并不是处于社会的边缘,而是这个社会的基础和中坚。他们埋头从事保证生活必需品的活动上,专注于维持生计,把最多的时间放在与身体有着直接关系的活动上,乃至形成这样一种风气:谋生赚钱是社会占主导地位的最为通行的真理,除此而外的其他活动比如艺术被看作是缺少正当的理由,是游手好闲。
推动这种“劳动”的是一个人生物性的要求。在这种情况下,劳动者的意志紧紧黏附于一个人的生命内部,是从生理性/生物性的方面牢牢抓住自己;在满足肉体生命的内在循环方面,他是不可能与他人分享的,阿伦特的表述是:“他的必要的‘新陈代谢’与任何人无关。”阿伦特把这种来自生命必然性的压力称为“暴力”,它从内部施加给我们,与从外部施加的一样。
由“劳动-消费”构成的链条,和一个人新陈代谢的生物循环(biological cycle)是互相生发的。在消费的活动中,人的其他方面的潜能并没有得到发挥,占上风的仍然是人的本能意志。而所有这些,在古典经济学家的眼里是作为其乐融融的未来世界图景来加以赞美和欢迎的。他们的口号是“增加财富”“物质富裕”“最大多数人的幸福”。当这些穷人昔日的梦想被当作“现代社会的理想”来加以实现时,阿伦特写道:“愚人的天堂”(a fool's paradise)就来到了。
“如果说劳动是身体、体力的付出,是在痛苦不堪和精疲力竭的状态下维持勉强糊口,那么工作(work,也许译成“生产“更好)则包含了技能、技艺在内,工作即制作;制作出来的东西和劳动产品的不同在于,它们避免被尽快地消费掉,因而具有一种持存性,在时间上更为悠久,从而将一种稳定性和客观性带到人们的生活中来。
比如砍伐一棵树,最终将其做成了一张桌子,桌子坚固而耐用,可以一代一代传下去,“尽管人们的天性变化莫测,可他们仍能通过与同一张椅子、同一张桌子相联系而重获其相同性,也即同一性。“制作出来的东西还包括艺术品。作为“变形“的艺术品经久不衰的魅力在于:“仿佛希冀所有火焰烧成灰烬的自然过程被逆转过来,甚至灰烬也能燃烧成火焰。“
不断地借用希腊人的表述,阿伦特指出公共领域是一个排除了任何仅仅是维持生命或服务于谋生目的的领域,从劳役和工作中解脱出来,不再受到肉体性生命过程那种封闭性的束缚。在公共领域中,人和人处于最大限度的开放之中,人们互相能够看见和听见,他人的在场保证了这个世界和人们自己的现实性,使得一个人最大限度地表现了自己的个性和实现自己的最高本质。
所谓“行动“(action)则是在“公共领域“中的活动。“行动“是由于别人的在场而激发的,但却不受其所左右,它存在一种“固有的不可预见性“,有可能“迫使取消所有限制,穿越所有界限。“一个行动完全可能突然间产生不可思议的面貌和令人耳目一新的意外条件。
由于深深扎根于人和人的交往当中,“言谈“成了“行动“的最重要的内容之一。言谈的前提是拥有公共的话题,关心共同的幸福或正当性。在言谈中人们敞开他自己,阐释和展现自己,并且言谈本身具有巨大的政治意义:如果不是想要直接动用暴力,那么,言谈所具有的措辞和劝说便是政治方式本身。
“所谓行动就是在恰当地时机发现恰当的言辞。只有单纯的暴力才是无言的,正因为此,暴力不可能是伟大的。““凭借暴力威逼他人、以命令的而非劝说的方式对待他人,这是一种前政治手段。”
而极权主义的基础是“孤独“、是让人感到“无根和成为多余“,“是根本不属于世界的那种经验“。在感到自身被抛出去的情况下,人们一方面对于不断将别人甩出去(如犹太人或其他什么人)感到无力和无动于衷,另一方面竭力想要摆脱自身的这种屈辱,于自身的被隔绝中产生反对一切他人的要求,最终在一个已经变成荒野的世界里集合在极权主义的旗帜下。换句话说,当人和人失去一切正常的接触,也和周围世界失去接触时,极权主义的土壤也就准备好了。
构建一个摆脱了生存压力和利害关系的公共领域,人们能够在其中自由地表达、行动,互相影响和互相作用,从而实现人的更高本质。这也许能从根本上改造极权主义的土壤,而这需要漫长的时间和大家的行动。
奴隶社会大事化小,自由社会小事不小。在这个历史的转折点,我们还继续做沉默的大多数,那么前三个庚子年的悲剧就会重演。大家请回想一下1840年,1900年和1960年发生的事情。我们要长点记性呀!
2020年4月12日,周日,庚子年三月二十,14:56完毕于北京野兽爱智慧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