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小記｜我愛今天遇見的人們

今天的最後一個組會結束了，從屏幕前扭頭望向自習室的落地窗外——夕光燦爛，海天遼闊。不自覺地微笑起來，今天如日暮時分漫天溫柔色彩，心也被愉悅與安寧填滿。

之前看過一個對耶魯大學生的採訪，問道他們你最喜歡這所學校裡的什麼，幾乎所有人都堅定地回答：「People。」

我想，對於我的大學，我心亦如是。

晨起見面的第一個同學是這學期常常與我一起熬夜做group project的男生，面目白淨、細緻耐心。

今天要做的部分我們都不熟練，面前繁難的數據處理實在不比攀岩容易。嘗試了幾個方法都無法搭建合適的模型，我們一時間都被卡住了。

我們沉默地思考著，腦海裡不斷變換著各種可能的解決方法，然後提出，互相推敲、求證。這個過程即使艱難，也讓人覺得無比舒適。就好像多了一雙眼睛，能看見我目力所不能及之處。最終我們需要的模型被搭建起來。這時已經過去將近四個小時，早晨已經成為過去，我才發覺自己飢腸轆轆。

「去吃飯吧。」我說。

工作得這樣辛苦，我們就一起去吃了學校裡比較昂貴的餐廳。我們有時說上幾句，有時候就各自安靜地吃著飯。我恍然發覺，在和這個男生相處的過程中，無論是一起上課、一起工作還是面對面的吃飯，我都只覺得輕鬆。

於是我微微笑起來。我不想去分析每一個人，不是所有美好的心情背後都一定要有原因和目的，我只是真誠地感激——感激能與萍水相逢的人能愉快地一起做點什麼。

下午上的這門課日漸在天書的路上越走越遠，常常一低頭、一抬頭，投影儀上的文字和公式就物換星移到我雙眼茫然的地步。

今天在做課堂練習的時候，我雙眼空洞地盯著屏幕，這些名詞、參數、公式像我眼前的飛蚊，不代表任何意義地在我眼前亂飛。

忽然教授小跑到我身邊，笑著問我做得怎麼樣了。

我只能尷尬地笑笑，告訴她我還在想。

幸好她沒信我的鬼話，彎下腰，手把手地一點點教我做。

飛蚊忽然消失了，那些字符的意義被灌進我的腦海裡。

做第二道課堂練習，她再次小跑到我身邊。但是多謝她，這一道我已經能自己做出來了。

——她真的好好，我好愛她。

下課後又是一個組會，又聽到了我喜歡的那個人的聲音。然而真正讓我高興的是我的平靜與無所謂，我自然地與他討論，不帶偏見和偏心，就好像……就好像我的心終於在懸空漂浮很久很久之後——落了下來，重心正在回到我身上。

時至今日我已經無法坦然說出「遇見他不後悔」這樣的話了，但因為他探索到的自己的那部分，我萬分珍視。

結束了有他參與的組會，合上電腦，深吸一口氣。窗外夕光燦爛，我的笑也輕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