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工拉拉有话说，看见工厂性少数

我在生产线上出柜了，换来的只有沉默

——5.17国际不再恐同日专题之四

今天我们请来一位南京某工厂的拉拉雅清，给大家讲述她在生产线上的“出柜”经历。作为一家拉拉公益机构的志愿者，她对于自己所在的社群寄予更多期望：她希望能有更多同伴站出来，让大家看见彼此。她更有行动力，建立了一个女工拉拉群组，想要为这个群体搭建一个网络交流平台——

紧张地告诉大姐我喜欢女生，她说：你会变的

去年年末，学校开始放寒假的时候，我向产线上的学生工“出柜”了。说是“出柜”，其实是一个意外。

当时我在的产线产量不高，管理也不太严苛，手上没活的时候大家都很随意。左右两个女孩，一个是在寒假赚生活费的大学生L，一个是16岁的小姑娘J，我们年龄相仿，趁着领班不在聊得热火朝天。很快我们知道，J是和男朋友一起来打工的——已经订婚了。

“十几岁都有未婚夫了！”L感慨道，“我连男朋友都没有呢。”

“你找一个呗。”

“毕业再说吧。你呢？”她问我，“你有男朋友了？”

“哈哈……没有。”我敷衍地回答。

“是吗。”L靠近我，眼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想找什么样的？”

“呃……这个，还不一定呢，说不定不找了。”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那个时候在想些什么，可能是因为L是大学生，也有可能是这种轻松的、朋友一般的氛围让人有种说真话的冲动。我用开玩笑的语气回答：“不找男朋友，因为我喜欢女孩子啊。”

沉默……

“什么？！真的吗？”L惊讶的声音半条产线都能听见，“你喜欢女的？！”

我慌了：“你小点声……是啊。”

J有些不知所措地保持沉默，附近有个男性笑了一声。

L压低声音：“你是同性恋？”

“是吧……”

我们又沉默了一会。

“不过，你还小呢。”她很快恢复常态，“以后还有机会改变的。”

我不知道说什么，岔开了话题。气氛又活跃起来，这件事之后再也没有人提过。

从不认为自己“有问题”，但这沉默让我难堪 

我就这样，第一次真正理解了同性恋在生活中面对的尴尬。我不是T（编者注：T来自英文Tomboy，指特质倾向于阳刚，或外貌喜欢作男性化/中性化装扮者），留着长发，所以从未受人侧目。我也从不觉得自己“有问题”，在朋友面前并不隐瞒，一直以来，我都自认为对身份足够自信。

直到那个沉默的时刻，“同性恋是正常的，不是疾病”的话语突然间变得虚弱无力，我完全无力辩解，只想尽快结束话题。

流水线上的日常，是男性穿插着黄段子的大声交谈，女性谈论婚姻、家庭和恋爱。在交谈的间隙，偶尔能窥见另一个世界：网络上流行的（男）同性恋笑话、楼下的产线有个穿女装的男人、在吸烟区看见了像男人一样的女人……话题轻松地转了回去，我们依旧是不存在的人。

我想要寻找同类，也找回被无视的自己

真相若隐若现，而面前是巨大空旷的、令人尴尬的沉默。

我想要寻找她们，也是找回被无视的自己。

如果我们能看见彼此，如果擦肩而过的瞬间能敢于问候、交谈、相认，或许情况会好得多。

不能再继续妥协、逃避，不行动就不会有任何改变！

我确实联系到了一部分打工的拉拉，她们有的在工厂，有的在其他行业，有的混圈，有的为生活拼搏，忙得无暇他顾，有的还不知道“拉拉”的涵义。我想尽可能地，塑造一个交流、互助、分享的平台，希望更多的人了解，在妥协、逃避和安于现状之外，我们还能做到更多。

工厂的封闭环境，让一切变得艰难

然而，困难也显而易见：有的人没有时间参加活动——因为工厂封闭的空间和随时可能的加班，有的人没有兴趣，而更多的人难以联系。

不管怎么说，还是会继续下去——这毕竟是我们自己的事情，不行动不会有任何改变，完全没有停止的理由。

我在南京的拉拉小组做志愿者，在这些公益组织举办的活动中，主要参与者都是在校学生，她们热情、乐观、充满行动力，一扫同志群体给人的弱势印象。但这也意味着，这个群体当中更大的一部分人群难以被接触到，更多的人对群体的处境漠不关心。

长期从事同志公益的志愿者表示，许多拉拉参与活动只是为了寻找伴侣，找到之后就迅速与外界隔绝——“不混圈”，等到伴侣或是她们自己顶不住压力走入婚姻，再出来感慨拉拉生存的艰难。

想要做更多，我开设了女工拉拉群

建立工厂拉拉群的初衷就是希望接触到“不一样”的人群。相比之下，她们对自身和群体的关注度更低——然而同时身份和环境对于她们有更大的影响，对“圈内”和“圈外”有严格的划分，传统的性别模式在这里也有更多的体现。

“走出来”的拉拉和“圈内”的拉拉之间有着巨大的断层，仿佛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群体，实际上我们面对着共同的问题：作为女性受到的不公正对待和作为性少数遭遇的误解。

我要打破无形的屏障，赢取更加美好的未来

我们想要被社会看见，想要打破这些无形的屏障——构筑了所谓“同志圈”和“公益圈”的围墙。现在外界对于性少数群体的关注程度正在提升，公益小组中也有不少异性恋志愿者。

作为这个群体的成员，我们更应该关心自身与社会的关系，更多的选择和更美好的未来，这些我们都值得拥有。

“广告”插播

上文雅清提到的qq群，欢迎各地女工拉拉朋友加入。她旨在建立一个开放的平台（不是圈子），在这里可以了解与拉拉和女性相关的信息，很多同性恋民间组织的活动和公告会在这里发布，定期会有聚会。

群里有萌萌哒小伙伴，你可以在这里沟通、交友、发起活动，或者，如果你想要询问和求助，我们也会尽力帮忙。

群主在南京，不过各地的朋友都欢迎。群号信息请有诚意者向尖椒部落索取，非诚勿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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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语

行动才有改变，只有更多的工厂女工站出来，看见彼此，形成力量，才能拓宽自己的空间，赢取本应享有的自由，才能离我们想要的幸福更近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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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雅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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