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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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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飞的国民党文学研究

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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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从孔网购得姜飞数年前的成果《国民党文学思想研究》,薄薄一本,二十万字出头。说来顶有趣,花城出版社素有“敢为天下先”的名头,后来滋衍出许多禁书,一时洛阳纸贵。姜飞当时在当代文学课上念叨这本书,曰:“我的那本国民党文学研究再过几个月就出了,被砍了一半,四十多万字的稿送进去就只剩二十多万字,痛心。”

姜飞从事国民党文学研究亦非一朝一夕。他博士论文《经验与真理》实属地地道道的中西比较诗学,但研究方向却是现当代文学。然而,主流的现当代文学叙事都以新文学运动以及革命文学为主轴,辅以旁枝。这样的讲法为大众周知,却有一些根本的缺陷。其一是古体诗文写作几乎被完全忽略,其二是国民党文学写作被刻意淡化。姜飞这般敏锐的学者,如何看不到主流叙事的弊病?

这本《国民党文学思想研究》,算是他学术生涯的一件大事,甚至成为他立锥之所。他说有一次去台湾访学,在讲台上大谈国民党文学,一帮台湾学者在下面听得目瞪口呆。详情我是不知,但他说这话目的倒是非常清楚。他还说过他书房正前方摆着一套《孙中山全集》,当时他爱女问他:“这么多书你都会看吗?”他笑答:“这是你爹吃饭的碗。”姜飞大概是很骄傲的,这项冷门的研究给他开拓的疆土,自然不言而喻。

这本书写得干净,语言简洁有力,绝少议论乃至不议论。姜飞的观念是“以史代论”,即春秋笔法的衍生,让史料开口,如其所是地呈现它的风貌。这固然是一种讨巧的严谨,作论者自有一套观念先于材料,如何能在“杂多”(冒用康德术语)中看到更稳固的规律,往往是作论者一较高下的地方。相比之下,陈康就非常诚实,他主张翻译即解释。清理文学史、文学思想,本质上也是对历史的翻译。作者议论,只要言之凿凿,都是可取的。

相反,这本著作反而有些像写小说。小说忌讳介入、议论、主观化。姜飞的宏愿是写小说,无奈谋生之艰,直到一头白发仍无心动笔。这本国民党文学研究,怕是该志愿的替代。你看行文,何等潇洒,何等聪明。

《后记》写得尤其精彩。渡过了学术部分的严谨,后记便放飞自我。他谈到政大的尉先生谈吃狗肉,必是沈从文式的做法:去头尾,去肚腑,切大块,猛火用姜葱炒了,加八瓶金门高粱酒,盖上,文火慢炖不止四小时,烧干了再加高粱酒。他尊敬尉先生的豪迈,又戏谑道:“我想,尉先生吃狗肉恁多,却未料到这一层,某天逛来一狗,仰见是尉先生云云,复见不准云云,狗不理,必将抬腿,然后水枪对准树干土堆就滋,话还多,不是沈从文么,不是猛火炒么,不是高粱酒么,俺这不过是孤注一滋的序战,改日多约狐朋狗友,围汝垓心,多管齐下,滋滋不倦,山高水长,浩浩怀山襄陵。”

姜飞的聪明,盖由此可见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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