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焦幻覺

直樹的流浪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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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你當下思索的事,都不如你認為的重要。-康納曼《快思慢想》

生活中,無處不是聚焦幻覺。

當你認真從事某項活動,想在這項活動中精進自我,那精進的眼光,自然便會聚焦在這項活動中的佼佼者,而非從事這項活動的群眾整體。

於是,身在寫作意念中,便有人皆揮毫自如的幻覺。身在音符律動中,便有人皆朱弦玉磬的幻覺。身在馬拉松人潮中,便有人皆健步如飛的幻覺。

反之亦然。

流浪時,在旅途中與自己相似的人邂逅,才慢慢理解,出走並非多特別的事,只是過往自己聚焦在社會體制內的環境,一旦跳脫,才明白那不過是多數人生活的方式。

聚焦在虛幻的目標上,更會讓幻覺加上一層濾鏡,使人生更加迷惘。

好比過度追逐快樂,聚焦在獲得快樂的瞬間,逐漸忽視努力獲得快樂的過程中,所發生的一切事件,從此忘記「活在當下」。

當快樂成了癮頭,當你仍像個孩子,不停想獲得更多,且你也確實擁有更多,日子久了,你便不再懂得細細感受。無論是想休息卻不停滑著手機,最後忘記為何而滑的假日午後;還是明明不覺得餓,卻讓嘴停不下來的甜點與零食。當腦袋與胃被資訊與卡路里填滿,多了焦慮與變胖的副作用,心仍是空蕩一片,還傻傻以為是攝取得不夠。

過了些時日,終於學會透過觀察周遭,運用不同的觀點思維,暫時把自己拉回更廣大的現實,卻仍時常被聚焦的慣性,催眠你處在你所感知的世界,而非真實所處的世界。

當負面情緒來臨時,幻覺越發嚴重。

失戀,負面情緒可能讓人嚴重聚焦在自我價值感喪失,而非雙方彼此不適合。失業,負面情緒可能讓人嚴重聚焦在財務赤字,而非得以重新分配的時間與自由。舉凡各種數不盡的失去,負面情緒都可能讓人聚焦在失去這項變動上,而非已擁有許久卻不曾變動的事物。珍惜這字眼,成了此生最遠的遠方。

聚焦,本該是種能力。

在心流中超越時間的存在,在演出中專注到忘了自己的形體,在無念中完滿了匱乏的自我。好比歌者自然飄落的高音、舞者飛躍而出的步伐、講者堅定傳達意念的眼神。生命森羅萬象而萬紫千紅,你我不過是個載體,拔開了插頭,便去往生的另一邊。

為脫離聚焦幻覺,必須要先意識幻覺,是如何存在於生活週遭的每個角落,透過不斷地去發現它、認識到它,然後一次次地凝視它,才有可能削弱它的頑強。

像刷去平底鍋上的焦漬那般。

你今天聚焦幻覺了嗎?

2018.11 印度加爾各答Sealdah車站


CC BY-NC-ND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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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樹的流浪之歌一名喜歡戲劇與跑步的日文翻譯, 一名熱愛旅行與書寫的街頭藝人。 民謠|書寫|行旅|全馬|劇場 Matters文章索引: https://nice-crayfish-628.notion.site/d848efa3d05d45b5ba89ebbaee03a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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