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埔文集-180】陸軍工兵第八團參加黔桂戰役概要 (黃埔十四期一總隊 工科 李榆苓)
陸軍工兵第八團成軍之初,駐防於湖南零陵城郊蔡家埠。民國三十二年冬配屬第四戰區,隨即移防於廣西境內,團部暨勤務,運輸,通信等直屬連,駐於柳州市郊羊角山,下轄四個營則分駐桂林,柳州各地,初期除曾擔任柳州機場之興建工程外,仍以整訓為主。次年(民國三十三年)春初,始開拔至廣東欽縣東京灣海濱之東興,白龍尾等桂,越交接地區,配合戰區兵力部署,從事永久性暨半永久性防禦工事之構築。
同年七月,敵軍發動長衡會戰後,大舉西進跡象已極顯著。工八團各營奉令回調桂,柳,擔任戰區兩大重鎮城防工事之構築。
九月上旬,日軍以第二十二,一零四師團暨十九,二十三兩獨立旅團沿西江;以第三,十三等師團沿湘桂公路;以第五十八,四十,一一六,三十七等師團沿湘桂鐵路及其兩側等地西進,總兵力約十五萬人。初則重點指向桂,柳,繼之企圖奪取貴陽,威脅我戰時首都重慶。總計黔桂之役,苦戰三個多月,工兵第八團所擔負的任務,槪可歸納為以下四大部分:
- 構築桂柳城防工事
民國三十三年七月,工八團所屬各營於桂越邊區急調回防後,隨即漏夜趕工,構築桂林,柳州兩大城市外圍及市內之防禦工事;尤以柳州乃第四戰區長官部所在地,不但機關,商號林立,自贛,湘等地撤退至此的難民更是放眼皆是。因此,中央及戰區當局無不對防禦工事寄予厚望,無論郊外之野戰濠溝,乃至市區之據點碉堡,配置既要切合戰術要求,抗力更需承受砲彈直接命中。此時,前方敵人大軍壓境,後方民眾焦慮恐懼,工八團官兵所受壓力,不難想見。
戰時物資奇缺,最使主事者為難。例如構建碉堡,既缺鋼筋,又乏水泥,側牆四壁及頂蓋不得不以圓形杉木支撐,再以大卵石用石灰,黃土混合鋪砌,似此克難方式施工,抗力既受影響,費時費力尤多,艱苦可知。
2. 架設來賓馬村軍橋
十月十四日工八團第一營暨第三營之第七連開赴來賓架設軍用浮橋。各連或自陸地徒步,或由水路乘船,於十七日先後抵達來賓縣境內洪水河畔之馬村附近,隨即展開徵集民船,運送材料(皆由長官部支援),修建架橋點兩岸進出路,以及結構門橋等準備工作。於十月廿八日開始架設,十一月一日完成通車。前後兩週中,軍需部白部長崇禧曾兩度蒞臨巡視。
該處水域逾千餘公尺,流速亦大,作業官兵無懼敵機不時臨空掃射,能於短短十餘天中動用民船八十餘艘,架設能通行汽車,戰車,大砲之耐重浮橋,此在工兵架橋史上可謂之為創舉。
3. 懷遠四晝夜防禦戰
桂,柳防禦工事雖極強固,終因敵我兵力懸殊,桂林失守不久後,柳州守軍亦於十一月初分道轉進,長官部暨各勤務單位則沿黔桂公路後撤。迄十一月十四日,工八團所屬各營暨直屬連已大部抵達懷遠鎮。
日軍佔領柳州後,其先前部隊仍沿鐵公路向我進迫,戰區所屬各野戰部隊,或者另有任務無法抽調,或者仍在行進中距懷遠尚遠。長官部於十一月十五日,先則命令工八團破壞懷遠鐵公路橋樑,並沿河構築工事,繼因日軍迫近,另無部隊擔負守備之責,因而令工八團於懷遠兩翼沿河岸佈防駐守,由戰區幹訓團教育長王輝武將軍與工八團長國純負責指揮。
工八團各營於十一月十五日黃昏後分別進入指定陣地,與日軍隔河對峙;同治嶺互九桂沿線,為重點地區,由第一營負責防守。
十一月十七日上午十時,二十六軍先頭部隊已抵達,工八團第二營交出防務,向德勝地區後撤,其他各營仍與日軍隔河膠著,換防時間前後不一,最後撤出者為第一營;該營延至十一月十九日上午十時左右,始由第四十一師一二二團第六營接防,撤出陣地。
總計工八團自十一月十五日黃昏後進入陣地,至十九日上午交卸防務,前後共四晝夜,檢討該役得失,可歸納為兩個要點:
一為流血不多,救人無數。柳州防守部隊潰退太快,長官部措手不及,倉促中轉進至懷遠,自湘桂逃出,向桂柳方向疏散之難民,途為之塞,公路與兩側田野人山人海,處處皆是逃難之人。張長官發奎暨長官部幕僚與無戰鬥力之勤務單位,齊集懷遠一小隅,混雜於難民群中,似此狼狽之情,如懷遠外圍工八團不能堅守數天,任由敵軍長驅直入,後果可堪?因而,此役工八團官兵雖有傷亡,但不算十分嚴重;拯救潰退之散兵,難民卻不知其數。
二為戰不畏敵,敵必懼我。日軍攻佔柳州時以該地工事如此強固,如守軍誓死堅守,戰局不致如此之糟。工八團防守懷遠,莫說防禦工事,冒黑進入陣地,連方向都摸不清,但工兵部隊初次作戰,衹知奉命不許敵人渡河,大軍當前並不知畏。以日軍而言,先頭進至懷遠橋東岸,如大膽急速渡河,我戰區司令部官員大部皆成俘虜;然因鑒於我方已有部隊防守,懷遠橋又經炸毀,在心有所懼中遲疑數天始行渡河挺進,使我大批軍民得以喘息後撤。
4. 黔桂道上戰場阻絕
工八團在黔桂戰役中的另一貢獻,在於戰場阻絕。工兵在本質上:是一先各兵種而進,後各兵種而退;攻擊在前,退卻在後的兵種。黔桂戰役,對我:是一次自廣西桂林而至貴州都勻,皆處於有退無進的困境。對敵:也是打了次人途撤軍,徒勞無功的敗仗;因為他們攻佔貴陽,威脅重慶的目的不但沒有達到,而且在損兵折將之餘,大軍進至獨山後,因獲悉我方湯恩伯所部已自北方空運至貴陽及其鄰近地區增援反擊,自知戰線太長,無力對抗湯氏新銳,不得不逐步後撤。
黔桂戰役,工八團擔任戰場阻絕,以遲滯日軍前進,亦係自懷遠起。當時我方因來自湘,桂各地難民,擁集懷遠地區,軍心既已渙散,道路又為之阻塞,部隊行動,舉步維艱倉皇轉進中,惟有遲滯敵軍追擊,最危急務。
我國西南皆為山地,尤以廣西自懷遠以西而至貴州之都勻,除鐵,公路外,餘皆為崎嶇小徑,砲兵與輜重部隊,苟鐵公路橋樑炸毀,未能修復前,即無法前進。因而自懷遠之戰起而至都勻整個戰役,工八團奉派任務,絕大部分均為阻絕戰場;亦即以擔任爆破鐵,公路橋,或於狹道間埋設地雷,以限制日軍西進為主。
該項任務零星而分散,因此常以小部隊(排級)為執行單位,兵力既小,又經常位於戰鬥部隊撤退時殿後,危險性既高,傷亡亦重。例如十一月十五日及十二月一日爆破懷遠,及三江口甲老河(獨山以東約六公里)等公路橋,十一月二十日爆破南丹以東之鐵路橋,皆在極為淒慘中完成。
阻絕雖不能克敵制勝,但足以遲滯其行動,使我軍能有爭取時間另作部署或等待援軍之效用。此次日軍之所以無法達成進犯貴陽目標,反而在我湯恩伯援軍到達後,不得不倉皇撤退,工八團阻絕戰場之無形貢獻,不謂不大。
民國七十七年八月十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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