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理心是種天賦?還是種缺陷?
同理心是種天賦?還是種缺陷?
記得曾經有人這麼告訴我:「妳是個覺察力很高的人,妳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我,是個高敏人。不能說與生俱來就察覺力很敏銳,只是會留意到他人不會去留意的事物。最初我也以為自己是個很有熱情的人,直到後來我發現並非如此,我確實能夠感受到他人情緒也會被受到影響。
直到近期高敏人這話題,被大肆宣傳開來,但是真正能理解的人卻不多。相對地當我進入情緒焦慮期,他人的言語對我情緒無效,尤其當我感覺自己受傷了,受到委屈了,他人只能試圖用理所當然等常態告訴我,那些沒什麼。
我就會瞬間停頓那些痛苦,打開自毀模式,斬斷所有使我受到創傷的人事物。然後,開始大哭特哭進入自己的小劇場,讓卡住的情緒不停宣洩出來。
可能會有人問說,怎麼不跟朋友、親人說妳的感受呢?其實原因真的很簡單,因為他們扛不住的,不是說他們抵抗力差,是我吐出來的情緒焦慮非常沉重。那不是一般人能接得住的,尤其我很會留意聽我講對方的感受,當厭煩或與我無關等聲音出現時,就會使我停下想繼續說的念頭。
所以我會把感受跟情緒透過文字去描寫出來,同理心對我來講是天賦,更是無可避免的缺陷。我只能不停閱讀書籍相關成長內容,挑選適合我自己的方式,幫助自己逐漸康復起來。
一個重啟的人,有話想說:「曾經,我是個充滿熱情積極態度的人。我迷失過、害怕、焦慮、慌恐過,我也想過重新振作起來,一股腦兒找了好幾家工作面試機會,就算真的錄取了成為某公司或某店面的職員後。我還是會分心,會不自覺將其他人感受放在第一順位,將自己整個精神狀態消耗殆盡。」
你是否曾因為某件事情,就感覺焦慮到不行?不立即去執行就感覺萬萬不行,總感覺被某種未知情緒吞噬?
如果你曾經有過這樣的感受,請給我幾分鐘時間,聽我說一個關於焦慮的真實經歷。
那是好幾年前的事情,應該也有個五六年了。至於為什麼我會突然想起來,是在某天夜晚我坐在床上稍坐冥想時,我順著專注自己的呼吸聲,任由思緒飄盪回憶自己曾經去過一些令我感到美好瞬間的場景。
我記得五六年前,當時我還是某個政府單位的櫃台小職員。那時,我主要負責的工作是協助弱勢族群(視障讀者)們借還書,編輯盲用點字書等相關業務。當然,也舉辦過一些孩童四五六年級生的繪本暑期夏令營。不過這次我想分享的是,我與一位視障讀者的故事。
暫且我們稱那位讀者叫作淑惠,我記得那是淑惠第二次來到教室,她是位盲人,有著一頭到後腰的長髮綁著馬尾,穿著一件粉色薄外套,深藍牛仔褲搭配涼鞋。臉上會帶著一副墨鏡,手上會緊握著一根折疊式盲杖,有個裝滿隨身物品的側背包。
為什麼我會記得那麼清楚呢?因為我再接下來的故事裡,跟她相處了四十多分鐘的旅程,而那趟旅程也使我跟她成為朋友。
當時教室上課時間都固定早上九點整,那時我站在櫃台內,確認抵達的學員們簽到蓋章,望著他們扶著樓梯把手都到B1去準備上課。而我那時也要準備開始自己每天固定的工作項目,我站起身拿著保溫瓶在飲水機裝水。
不久我就聽到靠近飲水機旁邊的樓梯下方傳來喧鬧聲,本來應該要準備上課的淑惠,她很著急扶著樓梯扶手走上1樓來,有我資深前輩(廖阿姨)帶著她回到1樓電腦教室,那裡放著所有學員的私人物品,我們就聽到淑惠很焦慮在翻找自己背包內物品,好像是她的身分證不見了。
淑惠:我記得我有放進包包裡,怎麼不見了?妳可以幫我找找看嗎?
前輩:妳先別著急,可能放在哪裡妳忘了。
淑惠:這張不是,我真的有放在裡面的。怎麼會不見了?
整個辦公區聽著淑惠焦急的聲音,大多數的人注意力都飄向他們那邊。其他人聽到也只是站在那裡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淑惠將背包內的物品全都翻找一遍,硬是怎麼也找不到她的身分證。不久,就有人提出會不會是掉在路上了?
淑惠:那怎麼辦?拜託,妳可不可以陪我回去找?
前輩:可能被人撿走了,也說不定。要不然補辦一張,妳有其他親人在北部的嗎?
淑惠:沒有,我哥哥他在南部,只有一個人來台北。拜託妳,妳能不能陪我回去找找。
當時我基本上聽完經過,我看出前輩的為難神色,畢竟不可能特地陪她回去找,因為那已經不是我們職務的範疇了。就在大家互相對望現在該怎麼辦時候,我聽著淑惠焦慮的都快要哭出來,我做出了一個決定,那也是我深刻有感而發的行為。
我:也有可能是掉在家裡了,不然我陪妳回去找找看。
淑惠:真的嗎?你真的願意陪我回去找嗎?謝謝妳,請問妳是?
我:我叫雅惠,妳不用怕,我會陪妳回去找的。她家是在哪裡?
我轉頭問著前輩,因為前輩跟淑惠算是認識有幾年的熟人。至少我見過她兩次,雖然從來沒有跟淑惠聊過天說過幾次話,但是我明白那種急迫性瞬間焦慮上湧的感覺,那不是用幾句安慰的話能夠撫平的。
前輩:她家靠近某某地方。
我:淑惠,妳等我一下。我去拿個外套,我就帶妳去找。
淑惠:謝謝妳,雅惠。
還記得我走過去輕拍她手臂柔聲安撫時,她緊緊抓著我的手臂,臉朝我的方向說著,就像我是她的救命稻草,而我當下腦袋不做多餘想法,只有一個信念就是我要陪她走回去找身分證。
我轉身立刻去拿手機跟悠悠卡,穿起自己的外套。走回去讓淑惠牽著我的手臂,帶著她離開辦公區通向外頭的斑馬線,一路上我都能感受到來自她手臂微微顫抖,還有緊張兮兮的情緒反應。
淑惠:我真的出門前放進包包裡,如果不見了,怎麼辦?
我:我們就順著走回去看看,有我在會沒事的。
當我帶著淑惠來到捷運站,我帶著她搭電梯下樓來到收票口,我提醒淑惠要進站了悠悠卡有在身上嗎?通過收票口後,我問她要到哪個捷運站下車,那段路我們換了兩趟車,為了能適當安撫淑惠的心情,我只能適當時機找點話題聊著。雖然大部分,我講的內容都只能短暫安撫。
我們出了捷運站,繞過某些中學的圍牆,走過斑馬線、穿越騎樓底下的建築物,我看著行走過的地方逐漸認出自己,曾經有騎車經過那幾條大馬路,我跟著淑惠來到她租屋處 1 樓,大門口內還有一個靠牆擺放幾台監視螢幕的警衛室,警衛一眼就認出淑惠這個房客還跟她打聲招呼。
那間公寓電梯是要刷感應磁條才能按電梯樓層,等抵達三樓還是四樓後,我牽著淑惠讓她走在我的右側,我看著她伸手撫摸靠近她右邊的門牆,細數著1個、2個、3個… 直到她數到第 6 個左右,她停下來拿出鑰匙打開鐵門,順手撫摸牆壁上的電燈開關,急著走了進去想要尋找東西。
(補充:通常盲人都習慣走在人的右側,原因是陪同的人,能更好帶領他們閃避一些行走時的阻礙。)
我一進去順手幫忙關上門,就見到正對門口靠牆那邊有台平面電視機,從窗戶牆壁到往右側牆上之間繫著一條繩子,上面還掛著女性的衣物,我想著準備脫鞋子進去幫忙找時,一低頭就見到有張薄薄貼著淑惠照片的身分證在地板上。
我順手把它撿起來,嘴角不自覺笑了起來。我這個笑容,並非是嘲笑,而是內心感到慶幸,一切並沒有那麼糟。
我:我找到了,在這裡,應該是妳出門的時候太著急,不小心掉在家裡了。
淑惠:謝謝,真的太謝謝妳。真的是我的身分證,謝謝妳陪我回來找。
望著淑惠用手指撫摸身分證上某一角的缺口,撫摸著有著突起來照片的位置,她懸著的一顆心終於能放下來了,而我也感到心情舒坦許多。接著我們就關了電燈跟鐵門回去搭捷運上課了,再回去路上我笑著對淑惠說著。
我:是不是感覺輕鬆許多?
淑惠:妳怎麼知道?真的輕鬆了。
我:因為我能感覺的到,所以能找到真的是太好了。
之後,回去的路上淑惠跟我聊得特別多,我也能從她的神情跟語氣裡聽得出來,她的心情真的放鬆不少。當然回去後,我帶淑惠進去上課,等回到辦公區時前輩也從她的辦公室出來問我結果。我也只是簡單回答,東西找到了,掉在門口。
為什麼當我們處於焦慮時,別人說的話我們始終無法聽進去呢?
因為焦慮的當事人正處在〝專注自身〞情緒裡,不是聽不見別人說話,相反任何一句壞的、糟糕的、嚴重的假設性問題,會不斷的放大當事人此刻不安穩的思緒。
難道說,安撫的話就沒有用了嗎?並非如此,只是要挑選說出來的時機。相對的傾聽的人,真的很重要。因為妳聽到的故事,妳所說出來的想法,如果夾帶著分析評論,是很難走進對方心房的。
【完】
1、2、3、4、5~拍拍手~請多多支持! 點個愛心、拍拍手,分享、留言、請我吃好吃的~ 感謝你的鼓勵與支持! 使我能創作更多更豐富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