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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德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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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嗡鸣响

艾德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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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一大簇炎热的碎石击中,头颅嗡嗡鸣响,像是使徒被朗基奴斯枪贯穿那样,愉悦而痛楚地呼喊。

我睁开眼,端着手机,从卧室到厕所,从客厅到厨房,头脑里嗡嗡地响个不停。我看到令人心碎的光擦着树梢的清露,揉着明亮的眼眸,缓缓地填满在这屋子里。我瘫在沙发上,无法动弹,似乎没有什么想要移动或前进的力量。我有一种预感,被不知名的屠刀刮到了肝和肾的尖儿,一部分的我被剥夺,一部分的我被唤醒。

我回到床上,酸酸躺了下去,一闭上眼,无法阻挡的海市蜃楼裹挟着又陌生又熟悉的碎片又轰击着冲向大脑。世界向我涌来。

前一晚的畅饮、抽烟和聊天有点复杂,带回了许多个疲惫又不甚痛爽的夜晚,熟悉又陌生的回潮。不过直到早晨,那种暗藏的冲力才隐隐落到身体的响应之上。

几人吃了一顿韩国家常菜,美味的烤三文鱼和猪蹄,几杯米酒,几颗双爆珠的香烟,陌生而又直接的试探与来往。有的人眼红了,有的人越来越淡然,有的人高谈阔论,有的人喉咙发痒,有的人逐渐不安,有的人缓缓湿浸。春天的清凉不知不觉地消散了,在烟雾缭绕中所弥漫的,是夏天贴在皮肤上的暧昧。少有的一次,话语和精神都活在了某种可以接受的限度之内,像是终于不再贪婪而后悔,终于不再羞赧而憋闷。纵使也不过是露水春末的一点微芒。

我想人的历程就像是一种拼图游戏,我们无法确信自己的图式,忘记自己心底卑微的萌芽,于是收集,观看,发现,一圈又一圈地在浮云和灰尘中跌跌宕宕,在不知名的瞬间,感伤地握住一片一片真相的剪影,在飞逝中拼回一处陌异的人生。无论如何观人观事,断定世间所生诸象,都是在漂浮的蒸汽中难为情地抚摸自己的骨头与器官。

曲曲折折的云雾之中,我听到了关于自己的真相:纯粹又脆弱。像是期待已久,盘桓已久,又名不副实的一记飞踢,直上我的面门,喉咙与肚肠。我一瞬间就松软了下去,雄辩的欲望减退了,倾倒的欲望又叠加了。说这话的人,抱着担心与可疑的眼光看着我,生怕这突然的揣测错了。

我说,是的,我就是一个云端上的人,下不来,很悲哀。

我没有花衣,没有轻羽,没有失重,没有清音,反而熊熊燃烧,锐利而迟重,疯狂而理性。我就是想象自己是一只毫无光彩的雄性海妖,点了火,自己坐了上去,在云端,反反复复不肯下来。我不属于文学中试图描绘和人们想象中的任何一种。

当然,我若不能减肥,迟早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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