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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洛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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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等的傢伙(階級)

天洛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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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壹躲在無人的僻靜角落,從懷中掏出打火機,燃起那根得來不易的香菸。


奴壹躲在無人的僻靜角落,從懷中掏出打火機,燃起那根得來不易的香菸。


吸——呼——舒爽無比。


吸——呼——繃緊情緒得以紓緩下來。


吸——呼——頭腦清晰不少。


吸——呼——抽菸而已,為何要東躲西藏?


「哦!你抽菸!」奴貳忽爾從旁冒了出來,嚇煞奴壹。


「安靜一點!」奴壹既慌且怒,扔下菸蒂,撲前以手臂鎖住奴貳喉頭,阻止對方繼續吵嚷。


苦苦掙扎的奴貳學乖了,以手勢示意自己會馬上閉嘴。奴壹這才鬆開了手臂,拾起珍貴的香菸繼續享用。奴貳像隻餓鬼,湊近奴壹,貪婪吸索他噴呼出來的白煙。


菸盡。仍然沉醉於尼古丁的兩奴背對背癱坐,有的沒的開始聊天。


「哪來的香菸?」在奴貳印象中,奴主嚴禁所有奴隸抽菸。


「秘密。」奴壹不願多談,深怕惹來麻煩。


「還以為主人破例讓你抽菸呢!」奴貳邪笑起來,知道自己已掌握奴壹的把柄。


「口在,鼻在,手在,打火機在,我能夠自由選擇抽菸與否,不需主人批准。」奴壹是奴,眼神卻閃耀著自由的光芒。


「不!主人說……」奴貳的腦袋不靈活,尚未明白奴壹的意思。待他聯想到甚麼的時候,恐懼迅即油然而生,身體不期然震顫起來:「難道你接觸過災民口中所講的『人權』?不要聽信他們!主人說那是歪論!那是來自邪魔外道的糖衣毒藥!」


「主人是人,我們也是人,本無高下之分,誰也沒權利去剝奪其他人的權利。」奴壹苦笑,笑自己對牛彈琴。


「那麼……」奴貳茅塞頓開,思想一下子躍升至前所未有的層次:「為何我們要在這裡受勞役?」


砰——砰——除了子彈,二人亦得到管家的答案:「因為你們都是次等的傢伙!」


完成任務後,管家回到溫暖的小木屋,享用愛妻預備的晚餐,有稀湯菜莖麵包。相比奴隸們獲分配的爛薯仔,這簡直是佳餚盛宴!飽餐一頓,他心滿意足地擁著妻子入睡。


美夢未完,二人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門開。數名大漢將應門的二人制伏地上,身穿華服的女奴主這時才踏著優雅的步子入屋:「真骯髒!怎麼會有餿味?」


「有失遠迎,請恕罪。」管家誤以為自己因待慢女奴主而遭受懲罰,連聲求饒。


女奴主沒瞥他半眼,逕自拿起隨從帶來的槍,瞄向管家愛妻的肚子。


砰——血肉橫飛。


「你這次等的傢伙想當二夫人?」女奴主輕蔑一笑,率眾離開,懶理管家在後頭跪別自己的身影。


甫踏入大宅範圍,女奴主就被召到書房去。


啪——啪——啪——女奴主已數不清自己捱下多少巴掌,臉頰又紅又腫,嘴角滲血。


端坐梳化的奴主一邊看著女奴主被近身隨從摑得面目全非,一邊品嚐高級茶葉沖製的奶茶,純、香、滑。「權,是我賦予你的,不是你本來就有的。你要釐清自己的位置,不要逼我將權力回收。」他的語調間盡是絲絲無奈。


在女奴主將要昏厥之際,一僕匆匆趕到書房來,湊近奴主耳語幾句。


「停。」奴主叫停了近身隨從,大方地暫緩女奴主的刑罰。「你們待在這裡,好好看顧女主人。我要先處理要務,待會兒才繼續處理次等的。」說罷,他揚一揚手,與近身隨從離開書房,剩下次等的傢伙們在後頭一臉茫然。


二人登上馬車,趕至城堡,參見城堡主人——軍機大臣。


大臣沒有理睬來者的假意笑容,逕自與身旁的高貴男子對奴主評頭品足。


「鼻子不夠高,眼睛欠缺神采……」


「北方的暴民遠離首都,只見過陛下的畫像,沒能分得太清楚。該可以蒙混過去。」


「好吧。就用這次等的傢伙吧!」


奴主縱未明事情來龍去脈,卻從言語間感受到無盡惡意和生命危險。奈何他是次等的傢伙,是砧板上的肉,只能任由位高權重的大臣擺佈。在接下來的日子,他在兵士們的保護下,離開南方,前往北方。沿途穿好吃好,致使他被災民擒獲一刻仍然是胖胖白白的,與畫像中的國王有九分相似。


五花大綁,拳打腳踢,遍體鱗傷。


被推上斷頭台的一刻,奴主還是謹遵大臣的命令,沒有承認或否認自己是國王。


「或許,只消鼓起勇氣,講出自己的遭遇和真正身分,災民就會立刻釋放我。」他曾有一刻這麼想過,但他沒有這樣做。


因為他自覺是次等的傢伙!


該為更高貴的人獻出生命!該為更崇高的理念而付出所有!該為更美好的世界而犧牲一切!


突然,一股熱力自胸腔冒起,湧上喉嚨,直衝口腔。熱力化為言語,對著災民,破口而出:「你們這些更次等的傢伙!」


鍘——人頭落地。滾、滾、滾,滾到一眾災民腳邊。


從這角度看來,災民有如巨人,奴主反倒成了地上的泥巴,是無比次等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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