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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斯的熊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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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爲什麽那麽多憤怒

賽斯的熊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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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是一連串的事...

在記憶中,我們家人相處方式就是——只適合遠距離關心和祝福,不適合同一屋簷下,尤其無法長時間“共處一室”。否則,一切美都將在距離的縮短下被砸的稀碎。

媽媽這個月25號開始調休,一直將到本月30號。也就是說我們有5天的相處時間,順便説一下,過去因爲她工作性質的關係,我們只是每周聚1天(第一天晚上回來,第二天傍晚離開)。事實上,每周只有1天的這種模式下,我們還是能夠相當愉快地相處,因爲沒有人會覺得有必要用那唯一的1天來吵架。只要超過1天,將存在紛爭的可能性。我記得有一次她好像是可以休息2天,我們在第一天發生矛盾——於是我自己買票去看了電影以避免和她接觸,第二天直到她快走了也沒有和好,當然最後我有送別她。

人,真的很奇怪,只要不到達徹底失去/離別的那一天,就無法在過程之中好好珍惜。比如一個人因爲健康問題被宣佈比較危險,他就有可能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期待某種好轉,可是如果很長時間他都沒有發生危險,他會比較容易再次回到某種“不健康”的生活方式。離別也如此,相處的日子,因爲矛盾覺得對方完全無法交流,真是一句話都不想講,但一到離別之日時,又會覺得遺憾,會覺得沒有好好和對方相處。這些反應的根源,也許和死亡是有關係的,活著的時候是很難真的覺察自己與死亡始終同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打開死亡的頻道,而另一個人也如此。

其實我和媽媽這次發生矛盾的原因非常的芝麻小事,完全不涉及對錯,這種對話完全可以好好進行,但是還是引發了她的突然情緒激動和暴躁。由於當時我完全是語氣溫和地表達,完全沒有想到會在這麽一個普通的點爆炸——這會讓我覺得生活中處處都是可以激發她憤怒和情緒的點,只要還存在溝通交流和共處一室的相處。

我當下覺得非常的莫名其妙,“至於這樣嗎?我是好好和你説話欸”。後面我就去了我自己的房間,然後給她發了短信,我說可以溫和地把話講出來,不是只有激動和憤怒才能把話講出來的。她沒有回復我什麽,我本以爲她有所改變了——因爲過去她是會馬上發語音對我進行批判以及繼續憤怒。但是,一切都只不過是我多想了。沒有太大的變化,她還是可以很理所當然扯過去的事,可即使是什麽過去的事,我也覺得大部分的事類似於今天發生的這種無關緊要無關對錯,所以對我來説是沒有太大意義的。就事論事這一點於媽媽而言是很困難的,我不明白是積壓了太多的憤怒——雖然我不認爲自己做了任何罪惡不可饒恕之事?還是她性格中就是容易暴躁和憤怒的。或許兩者都是。

我發自内心地認爲,我們的憤怒應該是對政府的不作爲——譬如奶奶這次養老金政府直接拖欠不給打了,且沒有任何提前説明或者道歉。已經這個國家和社會發生了太多荒唐的事情。面對這些,他們很難產生憤怒,最多是抱怨幾句的鬱悶。如果説,這樣的事情都很難產生憤怒,我們之間那些無關對錯只是生活細節的芝麻小事,有什麽好憤怒的呢?對家人始終保持憤怒,我覺得是這個世界最悲慘和最遺憾的事情之一。

好像從小,我就是一個想要溝通,努力爭取對話的那麽一個孩子,但是每一次爭取其實都令我失望,這樣説一點也不誇張。比如我現在都記得,我媽會偶爾似乎想要民主地和我對話,但事實上,整個對話,我沒有發言的機會,變成了一場審判大會。那個時候在念中學,爲了早點睡覺我只能妥協做著一種聼進去了的同意表情,否則會沒完沒了的進行下去,她會一直向我確認她説的對不對之類的。現在,她不會這麽做了,但是方式同樣令人壓抑,拒絕平和地對話一起面對我們之間的問題,哪怕就那麽一次坦然的對話,事實上我們之間都不曾有過。她年輕的時候如此,她在步入中年晚期的路上亦如此。

於是,我們之間的冷戰是常有的事——在我們長時間共處一室的相處時間中。冷戰的目的并不是像小孩子那樣,宣告自己的氣勢,而是我不知道要和你説什麽。家人之間基本的平和與包容都不存在的話,始終劍拔弩張保持憤怒,任何的“和好”都只不過是暫時的戰場歇息,而常態仍然是戰爭。可是我討厭戰爭,一切戰爭都是沒有意義的。

我們究竟爲什麽那麽多憤怒呢?

昨天有朋友説,這個世界一切的關係都只是自己與自己的關係,雖然當下我是不同意的,但我想她説的對。我們對自己存在太多不滿,但是又沒有真正正視過自己的問題,沒有去努力解決它們。如果一個人無法對自己做到心平氣和,而只是忽略自己的障礙不面對自己的困境,從某種程度而言,她是不接受這樣一個自己的。不接受自己的人難以產生喜悅,也難以感受到宇宙的照顧和祝福,所以也很難對另一個人平和與喜悅吧!

也許我現在要做的不是找到和媽媽對話的頻道,畢竟我已經找了這個頻道十多年了。我要找到的是和自己對話的頻道,更開放地面對自己的問題,更真誠地去面對自己,更勇敢地走出我自己的困境,也許到那時,我將是喜悅的,也許到那時,她也將是喜悅的。能夠感受到世界如此美好的人,是很難對另一個人憤怒吧!我已經擁有這麽多愛與祝福,這麽多恩典與恩寵,我爲什麽要對另一個人充滿那麽多憤怒呢?

希望那一天早日到來,希望親情可以不再那麽沉重和壓抑,希望我們之間最好的距離并不是只能遠遠想念和關心。

也許現在我寫不出我愛你,但是我想内心深處,我始終是愛你以及他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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