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漂流（之九）

2月9日，東京之旅開始了，首站是東京國立博物館。還是由孩子帶路，乘地鐵到上野站，繞了一大圈，才找到進入公園廣場的路，後來寓居鶯谷才明白當天繞彎了。一路上梅花在碧空下綻放，孩子喜歡得不停拍照。進入公園，遠遠望去，博物館前的廣場上正舉辦展銷會，其間搭起了幾排白色的展棚，走進看賣的是地方特產、小食等。會場里人頭攢動，非常熱鬧。我們穿過展棚和大噴水池，直接向博物館大門而去。門前的空地上，一群穿著皮衣，梳飛機頭的搖滾迷在舞蹈，中間有2個不到10歲的孩子，還戴著墨鏡，非常可愛，他們就是被稱作Rockabilly的人吧。

博物館門口醒目的位置貼著新型肺炎警示，參觀的人不多，學生為主，旅遊團已經看不到了，同胞也沒幾個，部分人戴著口罩。博物館有常設展，特展兩種，常設展成人券是1000元，中小學生免費。我們選擇參觀常設展。

步入大門，目及處，三幢主建築分立於院中，對面正中規模最大的是主館，右側有東洋館，左側是表慶館，在主館的側後還有平成館。我們先參觀主館。主館內空氣有些沉悶，古物的霉味被暖氣熏蒸放大。這裡陳列著日本文物和藝術品，整個空間照明不足，而展示光源投射到展品上的照度既不晃眼，也不暗淡，令人可以安靜地將注意力放在展品本身。保護展品的玻璃櫃間距充分，完全可以滿足參觀者多角度端詳的願望。展品標籤有日、英、簡中、韓四種文字，重要的展品會在左上角用紅色標註“重要文化財”。

一樓藏品是見證日本重大歷史事件的文物，二、三樓主要展示古代到近代的日本藝術品。通向二樓的樓梯間是一方小廳，燈光昏暗，四周安靜，空氣像在這裡凝固了一般，小廳內放置了沙發，幾位老人在打盹。 T說走得有點累，想坐一坐。我也有同感，就找了一雙空位坐下，讓孩子自己去轉轉。很快，T靠在我胳膊上睡著了，我也感到睡意來襲。

小憩片刻，開始參觀二樓。這裡藏品品類多樣，有兵具、和服、陶瓷、浮世繪、雕刻、漆器、書法等等，可以說是一部日本文化的百科全書。參觀完主館，已過中午，肚子也餓了。走出主館，我們來到東洋館。

東洋館一樓有家大倉飯店旗下的餐廳，名叫鵝掌楸。餐廳呈扇形，長弧一面是落地玻璃，朝向室外的樹林。看了看菜單，有點貴，我們點了咖哩牛腩飯，芒果布丁，然後多要了一份白飯。餐點送上後，T嚐了芒果布丁，覺得不錯，就再要了一份。

吃完飯，開始參觀東洋館。東洋館空氣自然，藏品是亞洲各國的文物和藝術品。中國的佛教造像、金石器、紡織品、書法、繪畫、陶瓷佔了主要部分。東洋館的布展方式更加靈活多樣，無一例外，對這些藏品的保護是高水準的，細節可以說無可挑剔。在那樣的氣氛中，細心如你可以靜靜地與喜愛的藏品對話，體驗來自於歷史和美的感動。

看完東洋館，時候不早了。我們抓緊時間瀏覽了平成館。有著綠色穹頂，西洋風格的表慶館則沒有開放。

走出博物館，陽光正西沉，時間才4點多。展銷會已撤離，地面幾乎看不到廢棄物。廣場邊相對的兩家餐廳非常紅火。 “不如就在這兒吃晚餐吧。”T和我商量。看看環境，孩子覺得不錯，也附和T的主意。星巴克主食品種少，我們選擇了對面的Park Side Cafe。這是一座陽光房，屋頂用弧形木條裝飾支撐，室內沒有空位，室外也幾乎坐滿。廣場上寒風凜凜，坐在室外實在冷，於是我們登記了排隊序號，等候入內。

等了30分鐘，終於輪到我們了。落座後，點了意粉，海鮮焗飯，沙拉，咖啡。吃完，坐了一會兒，周圍的顧客在我們排隊時已在座，現在仍談得興致勃勃，看來東京人也不怎麼明白“前客讓後客”的規矩。外面等待的顧客仍在排隊，我們結賬離開，慢慢散步到上野站，華燈初上，金烏西沉，街道上車水馬龍，OIOI粉紅的霓虹燈在深藍的天空中著實顯眼，好個繁華的都市。

回到酒店沒多久，養老山莊W發起語音通話，告訴我父親已經確診新冠肺炎，目前在C人民醫院ICU救治，武漢疫情嚴重，政府要求養老院密切接觸者隔離，所以要將媽媽轉到指定酒店單獨觀察，但她不同意，堅決不離開房間。我立刻緊張起來，媽媽一直用藥物調節情緒，可能是擔心不適應陌生的環境，所以不願意配合。我告訴W，請耐心等等，馬上打電話勸媽媽。然後聯繫媽媽勸她信任W，配合政府的防疫措施，在這非常時期，不要慌亂。經過勸說，媽媽總算平靜了些，但仍不願意外出。我再聯繫W，建議暫時允許媽媽在自己的房間隔離，然後儘量勸說，避免刺激她。 W說不行的，現在樓層裡老人太多，一旦出問題，整層樓老人都可能被感染，政府工作人員就在現場，已經限定了離開時間，到時候會採取強制措施。我轉念一想，問能不能安排媽媽就在養老院裡面的單人間隔離，不離開熟悉的環境，可能她好接受一些。 W勉強答應試試。過了一刻鐘，W告訴我政府防疫工作人員同意暫時安排在養老院內空置的別墅區隔離，但最終還是要到指定的地點隔離。我稍稍安心，繼續勸說媽媽。媽媽說她累了，先休息，明天看情況再定。我明白，她不再堅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