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會不會自慰

這不是「技術」文，大概是想要轉型成情色作家啊!

除了親密伴侶外，或許好友閨密小團夥聊天聚會的時刻，不知道大家會不會討論「性」事? 亞洲人對於這件事大多是隱而不說，但個人認為性教育或性心理學，卻是必須侃侃而談的。也只有能夠如此坦然面對生理現象與構造，才能更珍視親密關係與心靈上的親密交流。

記得大概國小五六年級時，班上女同學都在某一堂課被集中在某教室上課，回來時好些女同學都臉紅紅很神祕的樣子，後來有比較大膽的女同學才說(但也說不清楚)，那是講女孩子的事啦，還有衛生棉怎麼用，這是第一次如此清楚地感覺到男女有別。

國中時上健康教育，早就聽說神秘的十四十五章，據說更早前這兩章可能都會先被老師「處理」掉，所以一拿到課本就先翻閱，確認課本完好如初，然後非常期待看老師如何上這兩章。結果老師上到這兩課時，不但拿出大型掛圖仔細講課，如此明白清楚的講述，反而一點神祕感都沒有，講完生理構造與健康維護後，老師還加碼說：還有影片可以看喔! 然後就去視聽教室看影片，不看還好，影片內容是外國人製作，也是講述男女生理構造，連模特兒都真的是全裸外國人，講完外觀生理構造，接著還講生殖，先是卡通示意男女做愛，然後還真的出現內腔鏡攝影，敘述精子從進入陰道與卵子相遇到著床，接著顯微畫面是受精卵分裂，每個階段的生命孕育，直到生產過程到完成生產，看到一個小小的，全身血水皺巴巴的小生命出現，哇! 怎麼這麼像一隻小猴子啊!!!

看完影片後，老師嚴肅的說：「我知道在你們現在這個年紀，對『這件事』有許多好奇，也知道你們會有著很多想法，所以今天的影片是很明確的把這些都告訴你們，你們可以在做這件事之前想清楚，這件事之後的責任，而且要認真對待這樣的事。當然目前最安全的發洩方式就是自慰，你們自己獨享的快樂時光，但請適量不要過度喔!」雖然後面這幾句引來不少笑聲，但老師認真的執行「健康教育」，坦然揭開「性」的神秘面紗，還是讓我們這些未熟少男們瞠目結舌且受到不小的震撼教育。

很長的前言，其實接下來才是正題。

你有公開自慰的經驗嗎? 我有。

作為一個投身舞台劇工作人員，舞台劇的幕前幕後工作大概都做過，除了比較專業的燈光設計、舞台設計和美術設計不是我的範疇，但從看懂燈圖裝燈調燈、舞台上的布景裝置都執行過。所以，當演員只是工作的其中一環。

在某一年接下一個幾乎是獨角戲的舞台劇，因為全劇只有一個角色講話，另一個角色出現甚少且只有動作。為了這個角色，要在不到三個月時間減重十幾公斤，而且要把自己曬黑，因為劇中角色是藍領工人。

導演很好心地買了一本卷，讓我去健身房曬紫外燈，還給了一瓶助曬劑。但明明我就曬不黑，一周去曬兩回，回來後整個人跟蝦子煮熟似的紅通通，然後曬了幾回後就曬傷了，曬傷後全身發癢，然後皮膚恢復後開始脫皮，又彷彿沒曬一樣。最後造型姊姊看不下去，才說不然用那種跳拉丁舞會用的深膚色粉底液吧，早說啊，也不用浪費這些時間了(哭…)。

這齣舞台劇其實滿有挑戰性的，情緒變化細膩，而且有著情慾議題，講的是電腦上聊天想「約砲」的故事，原諒我就是必須講得如此直接。坦白說裏頭有一段是主角與另一人電話聊天自慰的情節，這是在讀劇本時就知道的事，但排練過程卻無比艱辛，起先當然是會不好意思啊，但這心態很快就克服，畢竟只是演戲。但在舞台上呈現這樣的情節，想像才是王道，完全赤裸反而比較沒那麼情色，所以有一條被子蓋在下半身，然後會脫下褲子丟出被外，要自行上下其手然後「動作」。當然，那件褲子也沒真的脫，只是藏在被子裡的道具褲子被丟出去，畢竟換場要迅速，還得穿褲子就會來不及。

演出重點在於一要讓觀眾真的感受到有脫下褲子，二要很投入的享受那個獨自歡愉過程，至少要說服觀眾。

說說排練過程吧，一般在排練場或有導演和導助，還有其他演員或工作人員，這個劇組大部分都是女生居多，這些女孩兒從一開排就在期待這場戲的排練了，真的排到這一場時，她們都超級認真，畢竟導演說了：「大家要注意感受，看演員有沒有說服你，他是真的在自慰。」

於是女孩兒變成「技術指導」。

第一回排練的扭捏就不提了，第二回從脫褲子開始，就被嫌棄…

「脫褲子時候要小心啦，動作太大被子蓋不住，身上的那件會露出來，觀眾會看到你沒有真的脫。」

「脫褲子不能太快啦，要有些情節好不好，那種慾望是遞進的…」

第三回，又被嫌棄手速不對…

「這樣不對，你一開始就衝刺喔? 沒有一些撫摸自己身體? 沒有一些情境的想像嗎?」

「身體的狀態有些僵硬啊，眼神要很情慾但不能色也不能太媚啦!」

「你的手要配速啦，你平常自己來時候也會左右手換手吧…」

「你的叫聲很單調耶，可不可以多想幾種? 能勾引人遐想的…」

「那個高潮出來時候的表情不對啦，感覺沒有很爽…」

然後排練完給的筆記是：「請回去多看片，多觀摩學習。」

面對女孩們的幾輪猛攻，心裡頭實在抵受不住，「難道妳們都看過男生自慰嗎?」我有些不滿地反問，我理直氣壯的想「身為男生當然會…」，但女孩們也這麼想，身為男生你當然會。而這就是問題癥結，在舞台上表演「色情」比較容易，但「情色」或「情慾」卻很難，不是能不能跨過那道坎的問題，而是能否挑起觀眾的聯想。人生頭一回，「性事」遭受到如此多的注目和指導，至此真的一點情緒都沒有啊!

「你乾脆自己好好的打回手槍，仔細體會一下。」導演說。

「不需要看過，情慾的呈現不是演得多逼真，而是讓觀眾的想像得到滿足，妳沒有滿足我們啊!」女孩們正經地說。「你到底會不會自慰啊?」有人追加一句。

哇! 這真的小小受傷了，身為一個男性竟被問會不會自慰…

所以，我覺得拍電影或拍愛情動作片真的太不容易啊! 要記得台詞表演動作，還要注意畫面呈現，然後要投入情緒…此時真的對演員這工作投以無比尊敬的眼神。特別是情慾戲，即便是清場只剩必要人員，但要在鏡頭前呈現「情欲高漲」，畫面不但要美要有意境，還有不同鏡位角度要拍，還真是難以產生任何生理反應啊。

當然最後是完成表演，雖然不是多完美，但至少稱職。這部戲之後，讓我有段時間都不想接演人類角色，演妖演巫演動物都好，甚至回到裝可愛兒童劇也行，這才平撫了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