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的溫度 之 幸福的輪廓

總是在黑暗的平靜夜裡聽著你沉穩的呼吸聲，讓我感到安寧，

睡不著，沒有告知你我已經失眠一段時間了，我害怕你問起原因，

不知如何告訴你，是因為『她』讓我腦海裡常波光略影她的片段。

無預期的見面是在父親喪禮上，

遠遠的從若干人群之中我無意望見了老是一頭短髮的她，

安靜的坐在最後一排的位子，

我腦海卻想：當初要不是父親的阻礙，應該是我跟她過著平淡卻幸福的日子吧!

喪禮很累人，我卻發現她一路跟隨我們到羽化館，

等候中我終於鼓起久別的靦腆跟她靠近：「你也來了!」

「恩!送老師一程是應該的。」她淡笑著，

「這些年好嗎?」我真心想知道這些年的她…好嗎?

「恩!還可以!」她的寒喧讓我覺得冷漠，

過去的激情、跟父母的抗爭好像一場過時的戲，

不知道這些年她將那些放在什麼位置?

生活一如往常，我洗著衣服、煮飯、帶小孩、囉嗦著你的一切，

偶而想起當年卻很快讓生活沖淡她的痕跡。

只是喪禮結束後我刻意打聽起她的生活，

從三姑六婆中知道她之後到台北去工作，

了解她姐姐最近生了小孩，知曉她一直沒有男朋友，

甚至還要到她的電話號碼，我…..該不該打?

「媽咪!!電話!!」五歲的女兒拿著電話，

我伸出滿手的肥皂泡沫接起：「喂!.......... 喂!喂!在不說話我要掛~」

「是我!」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我慌亂了手腳，

下意識瞄了在客廳看電視的你一眼：「恩!你說!」

「能見面嗎?」她問著，

「恩!在哪?好!明天!恩!!」掛上電話後我繼續洗著碗，

但心卻開始不安焦躁的燥跳著，這形同背叛的感覺侵蝕我的神經，

耳後傳來你的聲音：「老婆!誰?」

「歐!朋友！」我回答著但是聲音我卻自認是心虛的，

今夜你的要求，我沒有拒絕。

看著時鐘一秒秒接近著跟她見面的時間，越是安不得神，

我刻意花了時間畫了妝，擦了一點香水，

穿上那套很久沒穿的洋裝在鏡子前注視著自己很久，

那感覺好像要去赴情人的約會，而不是”老朋友”。

出門前卻接到你的電話：「老婆!天氣好像會下雨，要記得收衣服阿!」

「恩!!會的!我等等要出去一趟!」我邊戴起你送的耳環，

「跟昨天講電話那個朋友阿!」

「恩!」我刻意拿下結婚戒指，拿起很久以前她送的項鍊戴上，

「男生?女生?」卻聽的出你的話有點醋意，

「女生~」我故意用爽朗的語調掩蓋你的心防，

「歐~那還好!我不用擔心！!!!」然後聽見你傻傻的笑著，

我卻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呆了一下，才發現…我好久..沒為你打扮過了！

咖啡店的她看的出來我精心打扮過嗎?

從她的笑中我確認她知道我是為她打扮過的。

早到的她幫我點了我最愛的提拉米蘇，

「你還記得?」我訝異著，

「恩!沒有忘記過」她的眼神透著我們的記憶，

然後她看著我的手指問：「怎沒戴戒指?」

「做事情不方便!」我編了理由給她，她笑著不語。

「現在….有伴嗎?」不知道我問這話的表情是否吃醋的緊，

「沒有!剛分手~你…結婚了?」

她攪著湯匙讓咖啡杯中的奶精融成一片。

「恩~有個四歲的女兒！」

「是喔~」我發現她眉眼中有種憐惜，

「恩，他是個很好的人，我家人都很喜歡他………」接下來的話我沒說出口，但我想她可以明瞭。

之後我們到了她家，在互相的喘息中暫時忘記目前的生活，

回到過去單純只有她跟我的日子。

轟隆的雨聲從窗外打破她跟我的沉靜：「下雨了!」她說著，

「你有沒有衣服要收?」我想起你的話，

「沒有!」她再度用溫柔的唇吻上我的身體，

「我………我………。」我想說我有~但卻說不出口！

之後，我們常常見面，有一天，她問我：「願不願意跟我走?」

我看了她許久， 腦海中卻浮現種種你跟女兒的影像，

然後看見放在床頭的那對耳環，我遲疑了。

當時沒有牽絆的毫不考慮現在卻背著包袱，

「我……….。」我無法做決定，

「兩個星期之後，我要被調到德國了。」

她的語氣中大有這是最後一次的味道，於是我失眠了！

照往常我送女兒到幼稚園，並且在門口站了一會才走，

忽然想到你公司去看你，但到了門口我卻沒有進去，

看著落地玻璃中跟人家談笑風生的你，想起當初你跟我第一次見面的模樣。

她打了電話過來：「今晚的飛機!!!」

「恩!」我坐在家裡的床上飄著思緒，眼睛看著衣櫥中偷藏好的行李，

「你的機票…….在我這裡……」她的話充滿誘惑力，

「恩!」我開始有點無力，

「5點到機場，我會等你，到上飛機的前一刻，都會一直等你。」

我掛上電話，她的最後一句卻飄在我腦海，他說他會等我。

下午接女兒從幼稚園下課，女兒蹦蹦跳跳地向我奔來，甜膩的喊著媽媽~~

我抱著她，鼻子有點酸，

跟婆婆說有事情送了女兒去婆婆家，

婆婆問我最近怎瘦了??我扯著說在減肥，

然後回家托出行李，往機場奔去，一路上彭湃的心跳的聲幾乎淹沒我的理智。

機場上看見坐在椅子上等我的她正展開燦爛笑容，

「走吧~」她拉著我的手走向劃位區，但是我的眼淚卻不聽話的掉了下來。

「捨不得?」她為我擦掉眼淚輕聲問，我沒有回答，

「現在後悔還來的及!」她停下腳步等著我的決定，

「可是….你...!」我抬著哭紅的眼睛看著她，

「我..…沒關係!!!」但她卻捏緊我的手，我也緊緊的捏著她的手。

電話響起，號碼顯示是你，我看著她不知道該不該接，

她卻對我點點頭：「接吧!」

「喂!老婆!你把小孩送去媽那阿!今天媽說晚餐在那吃就好，你不用煮阿!」

電話的你不知情的一如往常，我憋著哭泣的聲音回著你：「好!」

「怎麼了?你的聲音怎聽起來怪怪的?感冒了?媽說最近你瘦了我都沒注意….」

我掛了你的電話，看著她，她有著釋懷的表情，她給了我深深的擁抱，我們什麼都沒說，連再見都沒說出口，看著她自己走入關內，然後在人群中回頭遠望著我，我無法對她揮手，無法給她一個微笑的表情，只能哭泣，但是她笑笑點點頭身影沒入人群中。

晚上哄著孩子入睡後我躺在你的身邊，你關掉電視問我：「欸!你今天怪怪的!」

「恩!可能是累了!」我的臉真的寫滿疲累，

「也是!你也很辛苦!不如我們這星期去泡溫泉吧!」你興奮的對我說，

「恩!老公..我今天其實...」

「恩?其實什麼?」

「沒事!我累了快睡吧!」始終…我說不出口我的背叛。

幾天後我收到她的短訊寫著：

『我到德國了!一切平安，正在適應這邊的環境，

那天上飛機後在想，你的決定是對的，雖然看著站在外面的你哭的心疼，

但心的深處卻知道你的決定是對的，或許當時的緣分已經過了，

很高興你找到幸福，跟你短暫的相遇也讓我體驗到這些年沒有過的幸福輪廓，

想跟你說聲謝謝，在我心中最重要的位置上，一直有你。』

「媽咪!!沒有毛巾了！」

「老婆!浴室沒有毛巾了！」

聽見你跟女兒的聲音傳遍整個家裡，

我忘了謝謝她!也讓我認識幸福的輪廓！

(徐若瑄有首歌名叫幸福的輪廓，很久很久之前，聽著這首歌有感而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