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文的郵件匣:〈笨拙〉|
或許這些笨拙,也是一種生活。
前段時間,朋友小心翼翼捧來幾疊碗盤,讓我揀選自己喜歡的樣式,說是認識的拉陶老師,見這些碗盤沒人肯要,便半買半送地讓他帶回家去。
自己一邊靜靜聽著,一邊拿了個碟子,仔細端詳起來,卻沒有甚麼醒目的地方,漆色茶褐似土,碟身上也無一朵鑲邊的花,只餘幾條看不清脈絡的繩紋橫陳,與入手時陶製的觸感,在指尖隱隱傳遞。
我不太清楚要如何評價,卻也知道所謂『成器』,需要有可用之處;市面多是精緻的物品,然而再精美,如果擺放在角落、終究只是一種模型。
毫不修飾,卻能讓人聯想到用途。與之相比,或許已算是難得。
手指摩娑著粗陶的質地,設想適合擺上的菜色,此刻隱約感覺到師傅的用心,卻也明白滯銷的緣由。
畢竟不是討喜的模樣,所以總顯得笨拙,不容易被誰選擇。
最後,自己取走了那只碟子,與一個小碗。
小碗與碟子的設計相仿,碗身多是繩紋的線條感,底部則有三抹殷紅筆劃,我猜不透那是什麼,也許是花瓣,又或許甚麼都不是。
也偏愛雙手捧著的時候,手腕幾乎相抵在一起,像捧著一個圓,好似滿足、興起值得珍惜的感受。
突然湧起一種對日常的既視,覺得自己也像是手中笨拙的器,一次只能做好一件事,不能討喜的自己,仍舊善盡身為『器』的責任,裝盛著某些事物。
世上當然也有兩全的辦法,但可以兼得的事太少,我只能去做可以做到的事,儘管過程笨拙,無法討好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