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经与现实中的两位先知
当亚伯拉罕离开乌尔的时候,他其实是并不知道上帝是什么的。一步一步地来到迦南,渐渐地富裕起来后,尽管他相信的神实现了那么多的承诺,他仍然不知道,那神就是上帝,是全善的、历史的正义。
为什么?因为在上帝命令他献祭以撒的时候,他并没有感到多么奇怪 — — 要知道,在那时的苏美尔文明,在他的故乡乌尔,人祭的现象可能是相当普遍的,就像西班牙人后来前往的阿兹特克一样,也像殷周之变之前动辄活埋与献祭的殷商文明一样。这个命令,对他而言,可能并不奇怪。
我们能从中得出什么结论?对他来说,上帝是一位很可依靠的神,可除此之外,在他刚刚离开乌尔的时候,上帝对他的意味,也就只是苏美尔万千神灵中惯于照顾他的那一个。它并没有凌驾于其他苏美尔诸神之上的权能和力量,更谈不上代表着历史的正义。
所以,给他下达人祭的命令,对亚伯拉罕来说,不可能是完全意外的。在这个背景下,亚伯拉罕假使拒绝将以撒献给上帝,不会可能是因为他知道人祭是不对的。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亚伯拉罕有私心,不再信任上帝,反而想将祂所赐予的儿子归结为自己的功劳与成就。
然而上帝就在他拔刀的那一刻,既然他已经展现出了对上帝完全的信任,祂便告诉他这样的知识:祂不喜欢祭品,更不喜欢人祭。人祭在祂看来,是邪恶的。
这就是天道。亚伯拉罕在那个时候,因信心而被上帝赐予了天道。这信心和天道的结合,也许可以被称之为上帝的祝福。也因此,他不再会受到同样的考验:当他收到了类似的命令之时,良知就会告诉他,这是邪神的命令。邪神的命令是真的,而耶和华从前对亚伯拉罕的命令,却只是考验,因那时他并不知道天道。
可是这考验却可能发生在任何一位与亚伯拉罕相像的人身上。
苏美尔文明也许同样是一位类似亚伯拉罕的人物所开创的,也许是圣经中记载的挪亚,也可能叫其他的名字 — — 这一点,已经无法考证了。可是我们知道的是,这祝福在苏美尔人的堕落下被裂解了。
一些人像亚伯拉罕一样,由于他人故意的欺骗,陷入浑浑噩噩与野蛮,不知善恶,相信将人的生命献祭掉,就会带来好的结果;一些人,传承了古代的知识,非常知道善恶是什么 — — 却像耶稣时代的犹太人一样丧失了信心,陷入虚伪、狡诈与道德绑架。
在这个邪恶的世代,前者中有一些人感到不满而出走,他们的代表是亚伯拉罕。他们经过的考验,我们都已经在《创世纪》里看到了。同样在这个邪恶的时代,后者中坚持善良的人,又会经过怎样的考验?我们要在《约伯记》里看到。
约伯是一位贵族,是他所在的地区最为富有的人。他,以及他的朋友,都知道那个邪恶时代尚存的所有道德说教:好人会为神所保佑,坏人会为神所惩罚。可是,因为上帝不能确定约伯是否真的相信这些东西,魔鬼建议上帝考验约伯。这考验带来的现实结果是什么?则是那些他们所知道的东西的反面 — — 好人不长命,恶棍活千年。
约伯所遭受的惩罚 — — 他想替他罪恶的儿女们赎罪,却除他之外,全家丧生;他知道好人会得到好报,却全身长满了恶疮,奇痒难耐。这些是不是他做的那些好事的结果?他不知道。因此,他极其痛苦。他不想再活在这个世上,因为他的心灵极其痛苦。他也痛苦地向上帝呼求:还有没有公正?你能不能出现,给我一个答案?你能不能为我的这些遭遇负责?
这些遭遇好像与他做过的好事都有着因果关系。他不能确定这一点;但能确定的是,它们有事实关系:他先做了好事,后得到了惩罚。考验的点,就在这里。他的朋友们和他同样知道这古代传下来的天道,到他这一代,不是迂腐,虚伪,就是无人相信 — — 约伯本人,却是唯一一名愿意相信的人。他的朋友说:“你遭到了惩罚,肯定是因为你的邪恶。悔罪吧!”可是,约伯如何能够颠倒黑白,说自己做过的正确的事是错误的?
在这考验之后,一切尘埃落定,上帝在暴风中亲自出现,坚定却痛苦的约伯,与他不坚定的朋友们同时见证了上帝开口说话。祂肯定,约伯所坚持的正确的事情,就是正确的;这些“惩罚”与他所做的正确事情没有因果关系,只是一场考验而已。
在事情的最后,约伯看到了,在他所知道的天道中,这些正确的事情中,上帝掌握一切的主权 — — 他真正的相信了他之前只是仅仅“知道”的东西。
“我从前风闻有你,
现在亲眼看见你。” — — 约伯记42
这考验,也同样会发生在任何一位与约伯相像的人身上。
他们就是启示录中所说的“两位先知”。现在处在历史收束的时期,可是历史的收束点还没有来。现在,在中国和美国,相信天道的人们还没那么相信上帝,相信上帝的人们还没那么相信天道。可是终有一天,他们会握住彼此的双手,发现他们原来是同路人。
一方处于拥有对神的信任却没有对神的知识的情况下,却有着认识神的愿望,就像亚伯拉罕;另一方处于拥有对神的知识却没有对神的信心的情况下,却有着信任神的愿望,就像约伯。他们从不同的世俗性,从世界上不同的点出发,在不同的时代,终究可以找到神。无论是从天道出发,还是从信心出发,他们的本质都是一样的;他们最终的结果,也是一样的。
救赎全人类的计划,其实在最后的时代意味着上帝的两批选民之间的和解。选民如何被制造出来?在其他选民和解却无法真正和解的一次次努力中,无意识的,或者信心不那么坚定的民众渐渐地成为选民的一员,加入这场努力,壮大它的力量。
选民之间因为不同的世俗性无法和解,是因为他们对彼此从来就不够了解,而非选民的存在(与亚伯拉罕和约伯有同样的背景,却没有认识神或信任神的愿望,反而将自己的心继续交给魔鬼。就如没有出走乌尔的乌尔城居民,与约伯同为贵族的儿子们,或者同时代的邪恶之人一样),使得这世俗性,被彼此误解为他们之间根本的不同,使他们反目为敌。
在这个时代,这两位先知又是谁?亚伯拉罕的考验,我们在宗教改革与清教徒运动,美国独立战争与美国南北战争中看到了。那时,同登上摩利亚山,将要献祭掉自己的儿子的亚伯拉罕一样,同样名叫亚伯拉罕的亚伯拉罕·林肯在他的第二次就职演说中,说出这么一段话:
我们深情期盼着 — — 我们热烈地祈求 — — 这场战争的浩劫天谴可以迅速地过去。但是,如果上帝的意旨是要让战争继续下去,直至奴隶们用两百五十年的无偿劳动所积累起来的全部财富都化为灰烬,直至用皮鞭抽出的每一滴献血,都要用刀剑砍出来的另一滴献血来偿还,那么三千年前人们说过的一句话,我们现在还必须再说一次:“上帝的判断总是正确和正义的。”
在那之后,美国人渐渐地发现了什么?发现了现在的“政治正确” — — 翻译成人话,就是“种族、性别平等的大同世界就是上帝命令我们必须去建立的世界”。这与约伯一直知道的,所有文明传承下来的天道,仅剩一步之遥。
天主教会保护下的世界堕落之后,“道术为天下裂”,启示与天道分成了两股,一股一路向西前往亚美利加,一股一路向东前往东亚。约伯的考验,我们在哪里看到?我们在文艺复兴到启蒙运动,到社会主义的产生,直到布尔什维克,十月革命与全世界与中国的共产主义政权那里看到了。
我们在毛泽东那里看到了:“中国有八亿人,以死掉四亿人为代价建设大同社会,我觉得也没什么不好”。
凭这句话,好像谁都有资格说毛泽东是人类公敌;可是他们都没有读过历史。他们都不知道,不建设大同社会的代价,按照东亚三千年来任何大一统王朝换代的人口损失,是90%,也许是八亿人中死掉七亿多人。
然而,到这里,终于有人像看到了上帝的约伯一样说:如果是上帝的意志,那么我本希望为我的儿子们赎罪,他们却全都死了,这事情也没什么不好。
只是现在,共产主义和那在普通人心里作为阴影过去的“红色时代”,仍然在大多数人的心中是一个笑话。我不知,有多少人现在心里正在像约伯一样向上帝呼号,祈求祂及时给予他们所盼望的正义:
“全能者为何不定下审判的日期?
为何信靠祂的人要空等一场?” — — 约伯记24
这里面,在这个时代,可能有文革时代反抗官僚主义而被审判的红卫兵与暴民暴力的受害者,可能有八九六四因为上街反腐败被镇压而逃出去的学生,可能又有许许多多其他的人,和世界各地失败了的共产主义者们……
美国人的思维方式是启示的。启示的前提在于自由,而这自由的合法性根基,是人们寻找对神的知识的自由。他们思想的初始设定,是认为每一个人都是希望去追寻上帝的知识的亚伯拉罕。
曾经他们信的是苏美尔的一个小神,在最后,他们总会在理性上知道,这是掌握整个世界的神,而用以描述这神的语言,便是那些古老文明们口中的天道,便是共产主义者口中的共产主义社会。
他们能够用上帝来形容他们理所当然的信任,却无法去形容那个他们尚未知晓的天道。这个他们无法描述也无法认为是正确的东西,占据着他们所有真正的描述的主体。为什么葛底斯堡演讲如此振奋人心?因为林肯口中“民有,民治,民享”的大同社会对于他们来说,是在追寻天道的道路上,一个新的振奋人心的发现。
但是,他们的问题在于傲慢:“我们就在这里停止,我们所掌握的就是天道”。像那时笃定地认为黑人永不会与白人平等的人们一样,这句话并不是他们的罪因,不再去继续追寻的傲慢,才是他们的罪因。
当他们中的人们自大与傲慢,不再去追寻他们所未知的天道,认为现在他们所掌握的就是天道,灾难就会降临在他们的身上,但在每一个时代的进步后,幸存下来的人们,都对神有着更多的知识与领会。
共产主义者和东亚文明的守望者的思维方式,则是天道的。天道的前提在于遵循天道,而这遵循天道的合法性根基,是人们寻找对天道的信任的自由。这合法性,来源于每一个人都是约伯 — — 即使现在没有对天道的完全信任和依赖,总是希望自己更加信任天道的。
这合法性,来源于预设每个人都是不虚伪的:“人之初,性本善”。每个人,无论是真心实意还是假情假意的人,都对天道了如指掌。然而,他们可能存在的问题则正在于虚伪。
在上一个世代,因为对既存的天道的不够信任(这隐藏在每一个人心里最深处的东西,与每个人表面上都能够熟背的天道相反,在这样的文明中是无法被语言描述的,然而却是他们所有文字中隐藏的含义和感情所描述的主体),这种虚伪使得灾难一次又一次地发生。当他们不再去追求善良,反而打心眼里认为现在的虚伪就是正常现象时,灾难就会降临在他们的身上。
但在每一个时代的进步后,幸存下来的人们都会更加具有善良的本能 — — 这善良的本能便是,相信对的事就是对的。那些发生的正确的灾难,以“错误”的形貌,同样在不断地以考验约伯的方式考验着这些人的信心:去做好的事情,造成坏的结果。
是这好的事情,一开始就错了么?随着时代的过去,人们实际上越来越发现的,是约伯做的事情,与他所遭受的情况,虽存在事实联系,却并没有什么因果联系。
对美国人而言,问题是:对的事是什么?
对中国人而言,问题是,对的事是对的吗?
对美国人而言,他们会发现他们是“天道”的客体。
对中国人而言,他们会发现他们是天道的“客体”。
在公元初年的犹地亚,是否相信耶稣基督,是犹太人的试炼。相信的,罪已经被赦免了;不信的,罪已经被定下了。
在美国,是否相信要与所有人一起消灭奴隶制、歧视与不平等,是他们的试炼;相信的,罪已经被赦免了;不信的,罪已经被定下了。
在中国,是否相信要与所有人一起建设共产主义,则是他们的试炼;相信的,罪已经被赦免了;不信的,罪也已经被定下了。
过去,由于邪恶的人参差其中,选民们又进入了一个痛苦煎熬的等待时代。这可怕的三十年过去了,谁还相信着共产主义?还有多少人相信着共产主义?还有多少人,能经过这考验,光荣地进入下一个时代?又有多少人坚持不下去了,不再相信共产主义,反而开始相信个人奋斗?
墨茶就是这个时代的殉道者。他到死,也没有相信,自己的悲惨遭遇是由于自己不够努力;他还是相信,公者千古,私者一时。他不会去“为自己努力”,他宁愿坚信自己是这个时代,上帝选民中的一名殉道者。
其实选民只有一种:在这个时代,选民终究也会只有一种。知道对的事是什么,同时他们也相信对的事就是对的。可是为什么在这之前,他们世俗性之间的区别,会使得他们会将彼此认为敌人?为什么美国人如此之讨厌共产主义者,为什么共产主义者又将美国作为世界的邪恶头领?
那是因为,他们的敌人就在身边。在那些诚实的美国人还没有认识到天道的时候,一群知道天道的人们,再加上那些做对的事情导致的错误结果,很容易被他们认为是自己身边那些尚未知道天道却已经非常傲慢的,招他们讨厌的人。
而在中国人还没有真的完全得到信心的时候,那些尚未知道天道的人做出的看起来愚蠢却真诚的行为,很容易被他们认为是身边那些虚伪的人做出的拙劣表演。他们之间没有接触;他们对彼此的印象,就按照身边的敌人,成为了对彼此的偏见。
然而,这一切仇恨的来源是什么?是他们彼此吗?不是的,这来源是他们在生活中真实地察觉到的身边的敌人。
我不知道未来的时代,还会发生多少灾难,上帝的选民们还会遭受多少痛苦与迷茫。但是无论如何,在这个天道与启示即将合一的年代,他们都不该绝望。这是人类历史上,也许是有历史记载以来,人们最没有理由绝望的时代。
可是,那些以各种面目藏在他们之间的敌人们要有祸了。悬在那些人头上的,可不仅是空虚和绝望。在这两群即将合一的选民中挑拨离间,他们的罪行早就被记下了。
落在永生的神手里,下场是可怕的!
诸夏教会
2021年6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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