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條橘子》—罪惡、自由、良善的指控和無盡爭辯
1971年發條橘子上映不久,在間接引起多項性暴力、性侵害案件後,即被各國列為禁片,臺灣甚至在2017年才取得一刀未剪的上映資格,在這樣的情況下,卻成為美國奧斯卡獎歷史唯二兩部提名最佳影片的限制級電影電影、在法國也成為當時的賣座冠軍。
論暴力,發條橘子不算特別出色;論到性,則會令人毛骨悚然的赤裸即毫無遮掩,在這樣的前提,片中的犯罪場面卻不令人感到低俗,反被「風格化」到獨樹一幟甚至有格調。但對我來說,發條橘子真正後座力強的地方是在主角接受特殊治療後開始。
片中的特殊治療使亞歷(主角,受此治療的第一人)不再行惡,但這樣的方式並非改善犯人本性,只是讓他們失去了「選擇行惡的權利」(行惡前會想吐所以停止),這便切入整部片的重要主軸—對於良善的探討,真正的善,是「不選擇行惡」還是「無法選擇行惡」?在回歸社會無法反抗霸凌而被送至醫院後,亞歷片尾躺在病床上說自己完全痊癒了,隨即則是他和女性性愛的想像,再呼應至監獄牧師所說的:「良善要從內心散發出來、是自由選擇。人若無法選擇,就不是人了。他停止做錯事,也失去了做道德選擇的能力。」
如果監獄無法有效改善犯罪,藉由抹滅權利的方式才可以直接完成,那是否一定要失去身而為人的權利才能有效達成社會福祉?在群體和個體間的拉扯中,任一方都會有所損失,必要之惡的存在令人對制度和人本道德產生質疑,真正的痊癒是如此理想化的飄渺在電影中。
更令人作嘔的是,這種醫療制度只源於執政黨為博取民意施行,在將受治療者放回社會後也不多理會,直等到報導指出政策的缺失後才會到亞歷居住的醫院,用各種福利換取和解,而非真正處理一切過錯。
為選舉施政、不願承認而為選票持續施行、媒體風向直指、與受害者私下利益交換、呼喚媒體掩蓋事實,彷彿刻劃出政治腐敗下的迴圈,如此迴圈緊緊框住整個社會使其陷入循環。
綜合上述善的探討提到的「必要之惡」,政府和法律分別代表治理和制裁,上位者腐敗影響整個社會的失序,就算推動道德泯滅的政策能改善社會,但政府仍為初始作亂之人?又或者這一切源自於人民的不守法才會導致許多罪惡需要解決,才使執政者釋出極端制度?再次進入無盡拉扯中,全部歸回人性,在最一開始,人性就是罪惡的。
.牛奶作為電影主要代表物件,同時象徵滿足嬰兒生理的純潔飲品、以及從乳房萃取的精華,對於女性的情色慾望,更是主角在犯罪後補充能量的飲品,或許在「純潔」和「罪惡」之間只有一線之隔、或許在剛出生飲下奶水那刻,便滋潤人性罪惡的伏筆了。
又或許在純潔和罪惡的交界點,我們仍有機會再次跨回純潔良善,社會中的惡多到難以勝數、隱匿到在眼前也難以察覺,我們能做的也只有持續相信、保持警戒,因為別無他法。
A Clockwork Orange (Stanly Kubrick,19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