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游烂尾了，囧雪是渣男吗？| 面面观No.15
伴随粉丝九年的神剧《权力的游戏》，在这周一正式落幕。
最后一季的剧情走向，屡屡令粉丝震惊或愤怒。而最后一集中，囧雪听从小恶魔提利昂的劝告手刃爱人的剧情，更激起观众强烈不适与巨大争议。
囧雪的行为是否正义？
剧中竭力刻画（并没有）囧雪的纠结与痛苦。怂恿者小恶魔也一直试图将其行为正当化。从剧中逻辑来看，囧雪这样做主要有两大理由：
a. 龙妈已经蜕变为利维坦，只有杀死她才能阻止她创造乌托邦的理想主义行径，才能让“对什么是理想的世界有不同看法的人”可以选择；
b. 囧雪要自保，否则龙妈迟早向没有对她宣誓效忠的三傻下手。与此同一性质的理由还有瓦里斯在之前认为的龙妈会对有合法继承权的囧雪下手。
囧雪能否经受得住道德的拷问，取决于这两个理由能否成立。而囧雪面临的纠结不仅于此。他要杀死的，不仅仅是一个“暴君”，更是自己的爱人。为了所谓的正义杀死自己的爱人，究竟是英雄，还是渣男？
面面观
一、囧雪杀死龙妈是为了正义吗？
问题1：龙妈真的是“非正义”的存在？
观点1：是。龙妈作恶，且将继续作恶。
提利昂认为龙妈焚城是彻头彻尾的错误。投降钟声已响，屠城之举毫无正义可言。囧雪作为守护者杀死龙妈是为君临城的无辜人民复仇，这也是最为朴素的正义观念。
同时，提利昂认为龙妈以后将以同样的方式去“解放”全世界，杀死更多的人。而龙妈死前和囧雪的对话显示她正是这样想的。所以囧雪杀死龙妈，抹杀其解放全世界的幻想，稳定了整体局面，收益大于成本，也是一件后果论意义的正确之事。
观点2：不是。
战争是敌我对立的状态。听到投降的钟声就必须要停止攻击的观念，在没有国际法的时代无法作为基本道德准则约束所有人。龙妈当然可以选择停止攻击，但继续进攻也没什么不妥，她并不负有必须停止并宽恕敌人的义务。
观点3：不确定。我们有什么资格声称自己代表的就是正义呢？
其实我们并不明白什么是正义。龙妈宣称自己做正义之事，瑟曦也在宣称自己做正义之事。小恶魔、囧雪更是认为自己是正义之人。但至少在剧中，囧雪一方与龙妈就究竟什么是正义并未展开充分的论证或达成基本共识。连正义观念本身都没有共识，便以自以为正义的标准杀死龙妈，这和龙妈以自以为正义的标准屠杀君临平民，在本质上并无区别。
问题2：杀死龙妈，真的就能实现囧雪心中的“正义”？
观点1：当然。
持该观点者看来，除去龙妈，就是除去维斯特洛大陆最后一任疯王。维斯特洛必将迎来善治、良治。
观点2：这样的想法真是天真。
持该观点的人完全无法理解龙妈死亡后的剧情走向。正常来说，囧雪杀死龙妈，迎来的应当是作为龙妈私军的无垢者和多斯拉克骑兵叛乱，很难说不会造成更大的牺牲。虽然编剧让剧情强行合理化，但解决龙妈并不一定能让局面更稳定。
此外，杀死龙妈并不能让不同看法的人可以选择。制度问题，绝不是杀掉一位君主便可以简单解决的。在龙妈死后，贵族们关于实行什么制度的争论，完美说明了这一点。普选制与君主制被否决以后，大家选择了哲人王为君主的贵族制，“对理想世界有不同看法的人”也并没有选择权。想让所有人都可以实现自己选择的想法本身是非常幼稚的理想主义。
问题3：要实现正义，只能杀死龙妈？
即便我们承认，龙妈是非正义的存在，只要杀死她就能实现所谓的正义——但这是唯一的手段吗？
观点1：当然。
在这些人眼中，龙妈的存在就等同于邪恶。只有杀死龙妈才能阻止她创造乌托邦的理想主义行径，才能让“对什么是理想的世界有不同看法的人”可以选择。
观点2：囧雪你还有N种方法可以选啊！
要阻止龙妈进行残暴统治，网友们为囧雪想出无数方案。例如先共同统治再慢慢说服，发动政变软禁/流放龙妈或两人私奔，杀死龙……当然具体的方案仍需论证，但总之不能不做其他尝试上来就亮刀子啊！
问题4：以欺骗的方式杀死龙妈，道德上可接受吗？
即便我们再退一步，承认只有杀死龙妈才能实现正义——以偷袭的方式杀死龙妈，在道德上可以接受吗？
观点1：当然可以。
偷袭并非是一种欺骗而是可以理解的战术选择，囧雪如果不使用这种方法连看门龙都打不过，所以只能这样做。
观点2：必须谴责！
偷袭本身就是一种欺骗，在接吻时偷袭杀死所爱之人更是卑劣的手段。作为道德问题，其重点不在于这是否是适合的战术选择，只能这样做并不意味着应当这样做，更何况囧雪并非没有别的选择。
问题5：为了正义而牺牲自己的爱人，是英雄还是渣男？
即便囧雪只能以欺骗的方式杀死龙妈以实现正义——囧雪依然逃不掉的道德难题是，他要杀死的正是他的爱人。为了所谓的正义牺牲自己的爱人，是英雄还是渣男？
观点1：英雄。
囧雪放弃了自己的爱情选择终结暴君，他是一个为共同体做出了牺牲的真英雄。
观点2：渣男。
要讴歌囧雪选择的前提是，他牺牲的是属于自己的东西。可囧雪并不拥有爱人的生命，所以他只是牺牲了自己的爱情，为不可实现的理想献祭了爱人的生命，在这件事上他并不具有什么美德。
伤害所爱之人，一定是一件错误的事。如果他真的爱龙妈，所做的所有决定一定是在不直接伤害爱人的基础上，寻求其他的解决方案。
更何况，他是以偷袭的方式杀死龙妈。这不仅仅意味着辜负爱人的信任，也意味着利用这种信任去杀死她，是最可怕的背叛。
观点3：这不是二选一的问题。
即使我们抛去争议，都认为囧雪在做一件正义之事，是个拯救人民的大英雄，但相对于我们的讨论来说，他在与龙妈的爱情里依然是一个渣男。当他以权衡的方式来看待应否杀死龙妈时，他便已经用一种错误的方式来对待情感——不杀死爱人这件事是不应当被权衡的。
这不是一个二选一的问题。囧雪完全可以既是英雄也是渣男。
二、杀死龙妈是自保的必须吗？
观点1：当然。
根据之前瓦里斯劝说囧雪取代龙妈的看法，囧雪必须为了自保而杀死龙妈，否则为了消灭铁王座的合法继承人，龙妈迟早会向他下手。而提利昂提供的理由则是，如果囧雪不杀死龙妈，龙妈迟早会为了其理想的世界向他没有宣誓效忠的妹妹下手。所以囧雪杀死龙妈是一种自我保护，同时也是在妹妹和龙妈之间权衡后的结果。
观点2：不是。
龙妈会向囧雪下手只是瓦里斯的推测，提利昂所言的在龙妈和妹妹之间做选择更是一个虚假的选择过程。依赖于龙妈几年以后可能会杀死妹妹的简单预期来杀死龙妈，就好像我说因为你几年以后可能会杀人所以我先杀死你一样可笑。所以囧雪率先出手杀死龙妈即使是出于自保，也不是正当防卫而是假想防卫或者提前防卫，自保的理由无法为他的行为辩护。
囧雪对龙妈的爱可以是真的，也可以是虚伪的，这在剧中的语境下都可以争论。但无论如何，一场以正义为名的暗杀毁掉两大核心人设——第八季还是重拍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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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吕顺，广西师范大学研究生，C计划志愿者。
编辑：蓝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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