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妳是唯一(29)
在漏接了曉婷的信以後,請了兩天病假的正清,其實在看過醫生躺過一天以後,就好了八九成了。
第二天他原本就想去上課了,但林媽擔心兒子的身體,為了保險起見,還是要他再休息一天,便再幫他請了一天假。
昨天燒得一塌糊塗的腦袋在今天退燒清醒後,他想起前天曉婷的笑,想起前天晚上在籃球場上等不到曉婷,而昨天在家臥病在床也沒等到。直至今天,他最好的朋友音訊全無。
他有點擔心……不過他已經請了病假了,現在跑到學校去好像不太好。
所以他熬到了下午五點半,才帶著籃球往學校出發。
他原本以為,在往學校的這趟路上,可能會遇上來找他的曉婷。
但沒有。
而到了學校的露天籃球場後,有點意外也不意外的,仍沒找到曉婷。
從原本有一點點擔心變得非常擔心的正清,用抄到球後急奔前場上籃的速度,火速奔向女籃球隊練球的體育館。
體育館裡燈火通明,女籃隊正在練球。正清看了看場上正在跑籃的隊員,裡頭沒有曉婷。
他鼓起了勇氣跑去問了女籃教練,曉婷有沒有來練球?
「現在三年級的我都不強迫她們來練球了。她們準備畢業了,有自己的事該忙。不過趙曉婷早上有過來啦!昨天早上也有來。」
「謝謝老師!謝謝,那我先走了。」正清向教練道謝,然後離開。
聽到黃教練說曉婷還有在隊上出沒,他放下懸著的心了。雖然還是覺得曉婷沒來找他很奇怪,但對比起曉婷的平安來說,這也沒那麼重要。
他回到學校露天球場打球,邊打邊等著曉婷出現和他會合,但依然整晚都等不到曉婷。
星期六早上,正清買了兩顆油飯糰在籃球場等,但最後是他自己把兩顆都吃掉。
放學時也是,打了一下午的籃球,依然沒等到他在等待的身影。正清打球打得很分心,總是險勝。
這個週休假日,他的好友彷彿從他的世界裡憑空消失,杳無消息。
星期一和星期二,他在每一節下課都到曉婷教室門口晃蕩,有看到曉婷的座位上掛著她的書包,但就是遇不到曉婷。
星期二的最後一節下課,正清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想,他在上課鈴響後跑到二樓一個隱密處來窺視曉婷的教室周遭,果然看到曉婷在鈴響後30秒才從校園某處閃現,然後急急忙忙地跑進教室。
正清心中百味雜陳,回到教室後也無心上課。
「原來……可能她每一節上課都是等鈴響了才進教室……下課可能也是這樣。要嘛鈴響立刻跑掉,或者是提前離開……女生上廁所可以不用報備自行離座……」
正清心裡明白了。曉婷在躲他。
但是,為什麼?
正清想不出這陣子和曉婷有過什麼摩擦。而且就算有摩擦,曉婷一向都是把話攤開來講的。
曉婷不會打冷戰。而就算會打冷戰的正清,也不會這樣躲著人。
正清想了一整節課也想不明白為什麼曉婷會這麼做。放學後他依然留在學校打球,但打得意興闌珊,總是險勝。
過了六點半,正清的球興莫名消失怠盡。他故意失手幾球好輸球下場,收工回家。
星期三,一進教室就有人讚他帥,然後下一秒馬上提醒他今天是愚人節!這沒有技巧的玩笑讓正清笑也不是,不笑又覺得自己沒禮貌。
第二節下課就有人站在椅子上,手上揮舞著信紙,滿教室大喊:「張進弘收到情書囉!」
所有留在教室裡的人立刻大聲鼓噪,整個教室歡樂異常。
若今天不是愚人節,張進弘一定會立刻上前把那情書搶回來。但此刻進弘只是悠閒地坐在座位上跟著大家一起笑。
因為今天大家都是愚人!
同樣的戲碼在第五節下課的時候又上演了一遍!這種愚人節的情書玩笑每年都有,今年只有兩封,比起以前算是少很多了,看來大家都很用心在準備聯考。
在愚人節的歡樂氣氛裡,正清跟著笑,但還是受制約似地走到隔壁班門口,像是想遇到誰。
或者是,想再遇上一個讓人無法遺忘的笑容吧。
第七節課,正清在軍訓教室坐定,拿出軍訓課本打開,很自然地就立刻翻到夾著信的那一頁。
正清的反應很快,一看到信就立刻再將課本闔上。他心虛地看了看左右同學,慶幸他們都沒發現。因為在這個特別的日子裡,一不小心這封信就會被誰搶走然後在大庭廣眾之下被朗讀。
而正清急促的心跳還在繼續。因為就算和這封信只有0.1秒的照面,但他還是清楚看見那信封上寫著的〝給正清〞,正是曉婷的筆跡!
因為是曉婷寫的信,讓正清幾乎忘了今天是愚人節。軍訓課對現在將要畢業面對聯考的他們來說,不是什麼值得專心的課。但老古板的上校陸軍教官仍要他們正襟危坐,在這兩個小時裡正視國家危機。
於是,正清只能整節課坐立不安,努力克制自己想立刻拆信的衝動。
撐到下課,正清連信帶課本走出教室,找了一個隱密的地方,忐忑不安地拆信閱讀。
正清知道曉婷常年寫日記,所以文筆很好,但沒想到那麼好!
這確實是一封情書。其中有引經據典,有書風寫雨,當然描寫更多的是屬於他倆之間的相處回憶。這些全成了曉婷寄情的載體。整封信文句優美、動人心弦,像是流行歌曲的副歌,引人低吟。
連正清這種只會寫公式聯考文的文學外行人看了都覺得讚嘆,覺得感動。
但正清突然醒悟,想起今天是愚人節。
「這幾天躲著我……難道是因為愚人節要給我這封信的……鋪陳?」
「這種鋪陳有什麼意義嗎……?還寫得這麼用心寫得這麼好!愚人節的情書不過就是一個整人的玩笑,難道這位大姐後續還有什麼高招?」
正清想不透,但覺得好奇,而且也很高興。
如果這一個星期以來曉婷對他的閃躲,只是為了開他一個大玩笑的話,那就太好了。
儘管正清到現在都沒有覺得這個玩笑有任何好笑的地方,但他願意到時候在曉婷面前裝出受騙的模樣,或者任何曉婷想看到的效果。
只要他能找回他的好朋友就好了。
下午五點半,正清依著信上所寫的,來到後校的鳳凰木樹下,但沒看到曉婷。
不過,他乖乖的在樹下等,等著曉婷來,等著曉婷的友誼回來。
正清再把曉婷文情並茂的信拿出來欣賞。正清真心覺得這封信寫得真好,好到值得一看再看,值得愛不釋手。
特別是信中兩人三年相處的細節,曉婷記憶的清晰程度跟他不相上下,他邊看邊回味,都感受不到時間在流逝了。
在突然醒覺他其實正在等人的時候,都過五點50分了!
〝難道……這封整人情書的目的,還是要騙我在這空等嗎?這樣有什麼好玩?〞
正清再看了看信裡寫的地方,確實是後校鳳凰木樹下。他環顧四周,也確實沒人。
會不會是寫錯了?操場跑道那裡也有一顆鳳凰木,會不會其實在那裡?
想到這,正清立刻向操場跑去。
但正清在操場的鳳凰木下還是沒看到曉婷。他沒立刻放棄,仍在原地等了快半個小時。
夕陽在地平線那端幾乎只剩十之一二了,曉婷仍然不見人影。他因為不甘心又再跑回後校的鳳凰木繼續等。在等待中終於確定這封整人情書真的沒什麼後招,它跟其他四月1日的情書玩笑一樣,沒有技巧也很難笑。
四月二號的早晨,正清在學校的籃球場等待,不,是期待曉婷來嘲笑他上了愚人節整人情書的當。
但曉婷就如同過去的一個星期一樣,不見人影。
這真是太奇怪了!反常的曉婷,莫名其妙的情書玩笑,這些讓正清莫名的有種焦慮感。
所以他出了下下策,決定在上課鐘響以後去堵曉婷。經過上次的觀察,他大概知道曉婷回教室的路徑。
於是在某一節下課,正清全心全意地等待著上課鐘響。校鐘的第一個小節敲響時,他就到上次曉婷閃現的那個角落去等。
果然在大樓最邊緣通往體育館的那個走廊看到曉婷現身。正清走向曉婷,他知道曉婷也看見他了。因為曉婷的眼光焦點本來如正常行人一般直視前方,但在正清走近後就突然往右下方飄移。
正清心中滿滿的疑問想從曉婷口中得到解答。此刻兩人之間的距離緩緩拉近,只剩幾步之遙。正清邊走近曉婷邊說:「喂!曉婷大姐,我昨天
天字音未歇,曉婷略側了側身,便從正清身邊走過,速度至始至終未曾稍減,像是穿過走廊的一陣風,瀟灑而無情。
與曉婷在這種情況下擦身而過,正清瞬間化為木雞。他很戲劇化地無法吐出下一個字,很戲劇化地連轉頭追曉婷的背影都做不到。在他的視野裡,曉婷悄然消失。
過了好幾秒,正清才有辦法恢復思考。正清相信曉婷絕對有看到他,也相信曉婷有聽到他說話,但他不敢相信曉婷視他為無物、當他不存在。
本來,這一個星期以來,對於曉婷的反常,正清只是覺得奇怪,一點也沒有生氣。但此刻,若往正清頭上戴頂帽子,他真的可以衝冠給你看。
正清真正地意識到,他倆之間近三年的友情真的被曉婷給扔進垃圾筒了。
而這段情誼曉婷若真的不想要,以正清的個性來說他一定會成全。但以這樣不明不白、毫無尊重的方式來絕交,正清覺得自己完全被踐踏。
瞬間正清那天蠍座的陰暗面在這些刺激下被完全給激發出來。
要不理人那就一起來不理人!要無視對方那就互相來無視對方!要冷戰的話那就來戰!
正清回教室後,老師揮動著粉筆示意他到教室後面罰站。
也好,正清現在滿腔怒火兼一肚子悶氣,想坐也坐不住。
梅雨甫退的春夏交替之際,天空中飄著高中生純潔柔軟的執著。風吹不散的陽光烘烤著夢想,凌亂而急促的腳步聲衝出熟悉的巷弄。那個未知的世界還很遼闊,請記得冒險的時候,不要帶傘。
正清那天心裡的氣話成了不成功的賭咒,完全被命運推翻。正清無法不理人也無法無視對方,更無法展開他擅長的冷戰。
因為,想不理人的前提是必須有人可理才行。想無視對方也得對方出現在視野範圍內才算有意義。而冷戰更是對手得有存在感才說得上是〝戰〞!
但那天的擦身而過,是他高中生涯裡有關曉婷的最後一個回憶,也是高中生涯裡視網膜上最後一個曉婷的映像。
在高中生涯最後兩個月,曉婷成功且完美地讓自己消失在正清的生活裡,憑藉著她對正清的熟悉。
五月底高三畢業生期末考,在考完的那一天,正清還在硬撐。
而六月中畢業典禮時,正清幾乎跑遍了整個校園才很艱難地接受曉婷居然沒來參加畢業典禮的事實。
想再見好友一面的正清不願放棄。他在典禮後跑到曉婷的租屋處,硬著頭皮找到了房東蔣伯伯,但卻得到曉婷已經搬走幾個禮拜的消息。
「真的嗎?」
「真的啊!」
蔣伯伯讓正清進屋,打開曉婷搬空的房間給他看。
正清看著這間曉婷曾經住過,但現在卻空空盪盪的套房,他的心中升起了一股這輩子他第一次嚐到、宣告他長大成人、滋味極為苦澀的懊悔。
正清和曉婷在海堤上盤著腿面對面坐著。原本曉婷低頭玩著正清的褲腳,靜靜地聽著正清說這段故事,但聽著聽著終於忍不住抬起頭來埋怨。
「你就沒仔細想過,如果我真的要跟你絕交,我幹嘛寫那麼一封信啊?還做為愚人節的玩笑咧!我吃飽太閒喔……還是你沒有鑑賞能力?看不出來我寫那封信寫得有多嘔心瀝血?」
「那個時候,我是真的一氣之下就把妳和妳的想法往最壞的方向判定了……那封信……妳的文筆真的很好,不是蓋的!」
「信還在嗎?」
「當然還在!我供著呢!」
「給我護貝起來當傳家寶知道嗎?」
「是~~~我的子子孫孫都會用那封信來識字的!」
「其實我也是。」玩笑過後,曉婷的語調再度認真凝重:「也許我們都太在乎對方,所以讓我們的判斷,都走得太極端。」
「現在想想,就算你真的看了信以後不願意接受……只想跟我當朋友,那依你的個性和我們當時近三年的情誼,你不會捨得我一個人在後校鳳凰木下枯等的,你會來找我和我說清楚。」
「當然也不可能那天傍晚能那麼不在乎地打球打到被我看到,隔天卻突然很絕情地開始躲我……」
「但,那個傍晚沒等到你,我就很心碎地認定……你不……不喜歡我,然後就覺得好委曲,然後就急著要忘掉你。後來就再也沒去想這些矛盾和不合理根本就不像你……」
「其實妳真正該想到的是我根本就不可能拒絕妳。三年來的感情、三年來的點點滴滴,妳自己在信裡寫的清清楚楚。妳自己應該知道我們之間有這些,我是絕不可能看了妳的信卻不在鳳凰木樹下等妳的。」
曉婷看著正清的臉聽著他說這番話。正清認真坦蕩的表情給了曉婷相信的理由。
「妳知道嗎?考完聯考以後,我有到南部找妳。」
「找我?你那時候知道我住哪裡嗎?」
「不知道。甚至,我還不知道妳家的電話號碼。」正清露出抱歉的微笑低下頭,此刻他不敢看著曉婷:「我回想以後才發現,高中三年裡要是妳放長假回南部,我們之間若有聯絡,都是妳打電話給我,我……好像沒主動打電話到妳家給妳過。」
「抬起頭來!看著我!」
正清聽從指令抬頭,看到曉婷似笑非笑地睨視著他,用生動俏皮的表情指責他現在才知道不好意思。
「不知道地址也不知道電話那你要怎麼找我?」
「我記得在跟妳聊天的時候,有聽妳說過有條熱鬧的大街妳很愛逛。去找妳的時候,說實在的我也只能在這條大街上閒逛,從街頭逛到街尾再從街尾逛回街頭,希望能夠運氣好碰見妳。」
「後來有看到一間〝婷安〞藥房。我覺得這藥房的名字還滿特殊的,也想到妳說過妳爸爸是藥劑師,所以我就想這會不會是妳家開的,然後妳爸用妳的名字來命名。」
「我進去那家藥房裡面假裝找藥,然後探頭探腦地找妳。老闆後來一直問我要找什麼藥,我才硬著頭皮問他這裡是不是趙曉婷的家。現在想起來還有點丟臉,哈哈!」
正清說著這些往事,說著說著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所以只能哈哈兩聲強制結尾。
但曉婷聽著並不覺得尷尬。她想像著正清街頭街尾來回尋找自己的樣子,想像正清小心禮貌詢問老闆的樣子,心中有點感動,有點不捨。
曉婷忍不住伸手撥弄撥弄正清的頭髮:「傻瓜。」
正清本來以為這聲傻瓜意味著憐惜,但沒想到不完全是這個意思。
「你怎麼不向學校問一下我家的電話?或者問一下蔣伯伯也可以啊!」
「啊!對喔!」被點醒的正清抱頭大喊:「我怎麼沒想到!」
「如果你有想到的話,搞不好我們可以早一點……」曉婷忍不住伸手彈了彈正清的額頭:「你整天都在想怎麼過人跟蓋人家火鍋吧!我看你不只有戀愛細胞發育不全而己。」
「那時候沒有了好嗎?本來我生活中只有妳和籃球,到了高三後再加上個準備聯考。但妳不理我了以後,我連籃球也打不下去了。」正清雙手抱胸,打了個驕傲的哼哼:「後來就只準備聯考了。可能就是這樣才考得那麼好!」
「啊不就很了不起!我還不是一樣!」那陣子曉婷為了忘記正清,也是連籃球都不碰了。對那時的她來說,籃球是召喚心碎回憶的一項法器。
「還好我記得妳說過的妳想填的志願,所以我學校就填的跟妳一模一樣。榜單出來,發現真的跟妳考上同一所大學時,我超高興的。」
聽著正清述說自己的高興,曉婷回想起那時看榜單的自己,則是戰戰兢兢。找到自己的名字後就趕快收手,怕自己再看下去會忍不住開始找正清的名字。
這些折磨刻骨銘心,如果正清在南下找自己以前能問到自己家的電話,也許那些折磨會少一點。甚至如果正清能在三月24日那天就看到自己寫的情書,也許……也許……
「欵!如果,你在三月24號的時候就看到我的信,」曉婷對正清頑皮的笑了一笑:「我們會不會就……然後兩個最後都考不上大學?」
「哇……聽妳這麼一說,真的難講喔!」
「不過,應該落榜也是一起落榜,有伴!」
「哈!也好,不會太難過!」
「哈哈!」
兩人相視而笑,此刻兩人的心情輕鬆且覺得溫暖,因為有伴。
曉婷突然想到一件事。
「欸!你那個時候來南部找我,你都沒仔細剖析過自己的心情嗎?」曉婷嘟著嘴脣問:「你就沒發現你想要找我是因為喜歡我嗎?」
「所以我真的戀愛細胞發育不全啊!」正清嘆了口氣:「那時我只想要妳能回來再跟我天天打球,只想要找回我們的友誼。這些是我曾經擁有過但後來卻失去的。而在找回這些以前,我一直沒往下一步去想……我確實是連自己的心都摸不清楚。」
「後來,真的找到妳了,而妳帶了……帶了妳女朋友來給我認識,可能這也是讓我沒再往下想的原因吧!」
「總之,妳回來了,我們又成為常常在球場上陪伴彼此的好朋友,我的心,好像因為這樣就很滿足了,就麻痺了。」
「這我可以理解……」曉婷嘆了口氣表示贊同。
今晚,所有的誤會都解開了。但在今晚以前,許多的誤會和陰錯陽差,也造成了她和正清有極其類似的心境。
曉婷始終記得,她寫的那封信,信末她承諾的四字諾言〝一切如舊〞。
而大一開學的第一天和正清在學校的籃球場重逢後,曉婷當天晚上想了很久很多。
她相信正清是追上來要她實現諾言的,實現那高三將畢業之時她完全無力實現的〝一切如舊〞。
曉婷回想正清與她在球場上的互動,他仍舊和以前一樣自然熱絡。正清似乎為了與她再當回朋友,除了一見面就丟出的那幾個被她敷衍回答的問題外,他完全主動避談「告白、情書與鳳凰木」的故事。
當然,正清避談那段往事確實是為了找回和曉婷的珍貴友誼,但用意和曉婷所想的完全不同。正清很單純的只是為了不讓一段不開心的回憶成為變數,以便和曉婷更順利地和好,這是天蠍座的他會做出的決定。為了和曉婷當回朋友,他可以不去探究幾個月前曉婷的異常和他以為的絕情……也或許是,他早已在心中琢磨出屬於他自己的答案。
而當時的曉婷心裡則認為,這是正清不讓她尷尬的善意。而這樣的善意彷彿也在暗示她該做同樣的努力。
因此,想了整晚後,在高中時爽約的曉婷終於決定這次她要信守諾言,和正清做回〝一切如舊〞的朋友。
於是她咬著牙努力和正清回復高中時那幾乎是患難與共的友情。
努力的和正清當回朋友。
努力的和正清只當朋友。
她相信正清也和她一樣努力。
這努力頗有效果,她心裡漸漸的也有了彷彿又與正清回到高中剛認識時那還僅僅只是朋友的感覺。重新擁有了那沒有其他情感的糾葛,沒有其他多餘的在意,只有籃球和美食的友情。
她喜歡這樣。因為不再有淚水,不再有心碎。她心滿意足。
就像正清一樣,這種滿足感同樣麻痺了她。
讓她有很長一段時間真的以為自己和正清之間再無其他情感。
讓她也摸不清楚自己的心。
「後來,真正讓我清醒的是……」
正清接著說出他在廢棄空屋裡看到的一切,也說出當小明開始加緊攻勢的時候,他心中的感覺。
曉婷聽著正清說著這些,心中也再起感觸。
她知道,她被麻痺的心再起波瀾的時間點,也是在禹晴出現以後。
「當我真的開始嫉妒的時候,我才發現……原來我喜歡妳,而且是很早很早就開始喜歡妳。」
告白的話語,聽在剛好也喜歡你的人的耳裡,那是多麼受用。這句話過後,兩人可以相對沉默很久但不覺得尷尬難受。因為心連成一片了,心意正超越言語在兩人之間流動著。
「好險喔!」曉婷打破沉默。
正清問:「怎麼了?」
「禹晴一定很傷心對不對?」
面對這個問題,正清只能再沉默。這個問題的答案,恐怕會成為正清心中永遠的痛。
曉婷抹了抹殘留在臉上溼黏的淚痕:「我們差一點就錯過了你知道嗎?差一點,那個傷心的人就是我了。」
合作請求:
1、徵求一女性且中性的字跡,以將文中《曉婷的日記》改換成〝真實手寫版〞,若有意願合作,請在此文下留言,我們可討論合作價碼。
2、尋找喜愛此部作品的聲優、配音員,合作將此部作品有聲書化。若有興趣,可在留言裡表明意願,我們可進一步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