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4月24日 水 共和232年花月耧斗菜日(08.06)
总之三月底又是圣周。圣周六晚上在堂里,感觉总是缺了点什么东西。散场后才想起来,入门圣事出了事故,诸圣祷文没唱,到出来后大家才想起来。不过大部分人似乎没发现。
次日正日子,没去堂里,要走了。在家里收拾。想去附近转转,但最终哪也没去,只是在天台上看了会夕阳。如果能给太阳安个开关多好啊,我让太阳开太阳就开,我让太阳关太阳就关。
然后就这么到了东京。一切就像做梦一样,直到现在,站在东京街头,一想到自己居然已经身处异国了,就产生一种虚幻感。我怎么就脑子一热头一铁,真就过来了呢。
※ (我为什么来日本,在日本做什么,以后有什么打算,是我个人问题。大家只是网友,大部分人甚至都没聊过天,请不要问我相关问题,我不会回答,并且会删除问问题的评论。)
4月1日早晨到了周水子,第一次过海关。早晨飞机起飞,飞过黄海和日本海的层云之上,中午在成田顺利落地。飞机上没有信号,GPS大部分时候也刷不出来,但我根据沿途的景色,推测路线是从大连向南,再向东穿过半岛,折向南穿过本州岛,飞到太平洋之上,从东面绕进成田机场落地。在飞机上第一次看到了半岛景色,也第一次看到积雪未融的本州群山。最惊奇的是在飞机上看到了鹿岛滩的海岸,真和地图上一样无比平滑,霞之浦、北浦与利根川注入太平洋,好像插进气球的打气嘴。
又过日本海关,出来后第一个迎接自己的是任天堂的广告,稍感安心。接着就是挤电车去东京,一路上各种经历不表,我拖着那么多行李,也没拍几张照。结果刚到住处就碰到了困难:有电,但是没灯。我知道这边是清水房,没家具,但连灯都没有,我是没想到的。我从来不会摆弄电器的人,干的最大的电工就是拧电灯泡。也没有别的办法,就看了一会装灯的教程,然后去超市买灯。买到灯之后,发现自己长得太矮,够不到棚顶,太胖又不能踩行李箱,大半夜也没有地方买椅子。就只能在黑暗中干看着地上有灯自己却安不上,在黑暗中和大祥老师面面相觑,就这么度过了第一夜。
第二天凌晨醒来,冷静了一会想,要遭的罪还在后头,这才哪到哪。起码我还会讲日语,虽然水平很差,简单生活交流问题不大,话都讲不出口的人不是更倒霉吗。
接下来一周就是到处跑,办各种事情,买东西,每天就是遭罪加吃亏。不过东京还是有一点好,在我家周围2km以内,我至少发现了一座天主教堂、一座新教教堂、三座神社、一座真言宗寺庙、两座日莲宗寺庙、一处供地藏的神棚。各种庙很多,让人安心。还有一座创价协会的大楼。4月5日通上煤气,4月6日晚上去了主日前夕弥撒,4月7日起火做了第一顿饭,总算觉得生活有了点指望。
顺便一提,堂里有一个菲律宾司铎,外国教友里越南人是压倒性优势,成群结队。越南人在这边很有存在感,堂里都有越南在日天主教组织弄的日越对照的弥撒手册。这就非常日本特色,要是在国内堂里有英文以外的外文服务,九成概率以上是韩文,但在这里韩国人就是比中国人多罢了,在越南大军面前根本没眼看。
周日时候,在东京的友人约见,定在九段坂。相约九段坂,怎么感觉都很不吉利,不过国人来东京怎么能不去参观呢?最后还是去了。
早晨先去上智大学的圣依纳爵。我想买日文的聖書和祈祷手册,但是葛西这边没有圣物组,一查最近的有圣物组的地方在圣依纳爵,就过去了。四谷下车,一路上都是花,景色还不错,但我其实没那么喜欢樱花,我觉得开起来效果不如梨花桃花一类。买完贵得骇人听闻的新书以后,发现圣依纳爵那天正好有儿童初领圣体的弥撒,就进去望弥撒了。圣依纳爵和葛西圣奥斯定一样,装修比较现代化,连跪凳都没有,我在国内没怎么去过这种风格的地方,感到很不适应。
散场后我转了圈,发现居然这么大的堂里居然没有苦路。问这边的人,才知道圣依纳爵没有,苦路在对面二楼玛利亚小堂,我大为震撼。
离开四谷步行到九段坂,路上简直是灾难。樱花季的旅游区,路又很窄,皇居北面那条路密密麻麻全是人,我第一次体验人行路上挤成一团走不动。九段坂里樱花盛开,全都是人,挤得水泄不通。当天去还正好遇上祭祀军犬军马军鸽的祭祀,第一次看到神道教的仪式。
不过进了游就馆,比起外面人就不多了。这是个拍照打卡散步的好地方,但是大部分只想来白看樱花,似乎不愿意掏钱接受爱国主义教育。游就馆里除了有少数日本古代的武备外,基本就是国内典型近代史博物馆的套路,高度雷同,来这里就好像回家了一样。
游就馆外面看起来不大,但里面空间很大,转完出来天色已晚,就没有在神社内仔细看看,直接出去吃饭了。饭后沿着路走过满是书店的神保町,发现尼古拉堂不远,就走去看了一眼。尼古拉堂的体量在东亚属于很大,又建在一处高地上,看起来很壮观。
4月11日整天白天没事,想着来都来了,还是去任天堂的店看看,就去了涩谷的任天堂店。一进门就受到伟大领袖西施惠同志的接见,感到无比光荣。里面有很多动森周边,都非常生活化,要不是没钱,真想给包圆了。
这是我第一次去西边商圈,看到这么多人,大为震撼。本来没准备去看忠犬八公的,但去涩谷站坐车的时候,发现日本最著名的狗哥就在门口,一群人排队拍照。
下午去了尼古拉。尼古拉周二到周日下午有一段时间开放参观,交300日元进去看,发一些宣传页,还有人给讲解正教的各种东西。只能站在启蒙所往里面看,不过一览无余,也足够了,可惜不给拍照。
尼古拉堂欢迎外人来看他们的活动(当然不给分圣体),所以4月13日晚上,我就去圣尼古拉参加彻夜祷了。说是彻夜祷,实际上现在基本只有一些修道院会彻夜祷,一般堂里就是晚上两个钟头左右。过程几乎都是文语,基本听不懂,偶尔英语时候才能听懂。我比较惊奇的是,神职人员每一句经都唱的,一边的唱经班从开场到散场两个多钟头一直在唱,一刻都没停。
第二天4月14日中午又去奉神礼,就是正教版的弥撒。中午十点开始,折腾到十二点半多才结束,散场后敲钟。我在院子里准备等钟敲完再走,结果一直敲。也没事干,就着钟声在院子里念了一遍三钟经,结果还在敲,人力敲钟敲到十二点五十多才结束,我大为震撼。
这是我第一次参加正教的活动,体验是和西方完全不一样的。
正教能满足人对旧教的一切想象,相比天主教更积极地拥抱现代化冲击,正教更加保守。在条件许可的情况下,他们的音乐、服装与美学传统没怎么变,非常能满足人对中世纪基督教的想象,这种庄重肃穆,灿烂而寂静的气氛在现在的天主教堂很少见了,就算是财力和硬件都跟得上的大堂也很少有。
但是这种气氛我认为是硬件设备塑造起来的,常年待在西方基督教的人来了恐怕很难适应正教的思维。正教的空间思维是弥散化的。天主教无论是旧礼还是现在,空间思维是集中的线性的,大部分人固定在座位上,整个空间向祭坛集中。但是正教的堂里是缺乏固定空间的,信徒四处走动,神职人员也进进出出,这边圣体礼仪,另一角就在同时有忏悔礼。因为圣幛的存在,神职人员一钻进圣幛,门一关,就感觉圣幛里有什么和外面的人没什么关系了,大家各干各的。而且他们成圣体血似乎是拉上窗帘关上门秘密进行的,这时候有神职人员站在皇门外讲道,和反教改之前的天主教一样,平信徒在外面什么都看不见。并不能说完全没有互动,但就算比起脱利腾,这套希腊礼仪和平信徒的互动也是很弱的。他们分圣体血也很随便,分的时候纸杯接葡萄酒,手拿面包,拿了之后站在堂里吃喝,喝完纸杯扔垃圾桶,分不完的圣体放盘子里自由取用。而且奉神礼时候其实不设防,大家随便走动,非正教信徒进去冒领实际是防止不了的。这如果按照传统天主教思维就要惊呼有可能亵渎圣体血了,但我感觉是因为双方神学思维不一样导致的,正教似乎很拒绝各种界限分明的概念。
说了这么多,总结一点就是参与正教礼仪的感觉更类似上庙烧香。这种非常长而且互动少的礼仪,喜欢的人会很喜欢,不感兴趣的人会感到极度无聊。我很喜欢,我一向腰不好不能站,但是那天在尼古拉精神很集中地站了快三个小时,一点没觉得累,也没走神。如果能沉得住心,这地方很适合过来祈祷,来给圣像点上一根蜡烛,然后就站着或者跪着(这里铺地毯,跪着很舒服),很容易就能进入寂静的状态。
我一直深受正教影响,接触正教远比天主教早,也看不进去天主教的书,基本都是看正教。实地来考察后,感觉正教确实很好,比想象中还好,但是并不适合我,这对我来说只是个上香祈祷的好地方,如果要求我抛弃天主教的一切来这里,我不能接受,天主教会给我的体验是正教代替不了的。这里只是庙,天主教会是家。我以后有空会常来点蜡烛祈祷,但是也就仅限于此了。不过希腊人的各种圣像架和烛台我喜欢得紧,希望以后能复刻这种艺术风格。
4月16日晚上没事,去了趟秋叶原找邦多利的周边,没找到什么想要的,只遇到了循环播放长崎素世破防情节的搞笑场面。第二天4月17日晚上去了趟池袋animate,终于看到不少,没管住自己的手,买了一点。
4月20日周六下午,友人约要去明治神宫。去新宿那边见面,本来准备去下都厅观景台,发现很多人排队,又考虑到今天天不好,也看不见什么,就没上去。都厅旁边的公园面积倒是不小,西北角有一处熊野神社,不大不小,神社内的环境倒是很清静。我注意到这里出售朱印帐,要价1500。感觉比较破的样子,最后还是没买。
然后坐公汽去明治神宫。在代代木附近下了下了车,一路走上去,发现代代木公园很热闹,外面有人在发彩虹传单,原来是在弄pride day活动。但是时间紧急,没有过去看,直接去明治神宫了。
明治神宫地皮很大,巨树参天,走在树荫下非常舒服,很难想象都内这么挤的地方能有这么大的绿地。明治神宫的博物馆,门票1000,现在有昭宪皇太后的纪念展展出一些明治宫廷的器物。看那些衣服感慨以前日本人真小,宫廷礼服尺码像童装。
往里走就是神社套路,在门口看到了著名的葡萄酒陈列。里面的庭院颇为热闹,看到了日本人的婚礼队伍,游客纷纷夹道拍照。拜殿前面转了一圈,就去了北面。那边绕远路,到了之后没有什么开放景点,就是一处大草坪,游客不多。草坪上很适合休息,远处矗立着NTT的大楼。
在明治神宫这里我弄到了自己的第一本朱印帐,不得不说负责人员的毛笔字真心难看。
周日上午在家组装家具,忙活到中午才弄完。下午也没事干,想着去趟关口教会看看,结果去总教区官网一看,人家只有上午有弥撒。寻思了下,要不然再去九段坂好好转一转吧,把御朱印补上。
先去附近的寺庙和神社转了转,去神社弄了个御朱印。附近的稻荷神社里面还有个干海苔事业纪念碑,似乎此地和江户川区的干海苔产业有关。
周日下午的九段坂,分外清静。可能是因为樱花都谢了,没什么人来,空旷的场地很适合拍照。补过御朱印后,按照之前在明治神宫的经验,转去了后身没什么游客的绿化区。绿化区有池塘庭院,有无人问津的纪念碑,甚至还发现了连个说明都没有的明治年间的敕令碑,碑文是草书写的,我一个字也看不懂。绿化的树不少是各种老兵协会捐赠的,这些老兵现在想来没几个活的了。
转出来已经濛濛细雨了,看到神职在庭院中列队,看了下日子,原来4月21日是例大祭前日,正好下午三点钟清祓。但终究我是没什么兴趣在雨里看神职念经,看了会就沿着原路回去了。
4月22日上午,工作人员来给拉了网,结束了没有网的黑暗历史,备齐了所有生活设施,刷完了全部新手任务,初步生存下来了。晚上给圣像点燃蜡烛的那一刻,觉得新生活在那一刻开始了。这段时间几乎是连轴转,被生活毒打了二十天,期间遭的罪比过去一年遭的罪都多,每天一睁眼,就会随机刷新从来没遇到过的新困难。不知道下个阶段还有什么困难在前方等着,且行且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