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為人,我很抱歉? <人間失格>淺談
前言
人間失格是太宰治半自傳小說,講述一位作家在二戰過後重遇為酒吧老闆娘並從她手上取得由名叫大停葉藏所寄的三張相片及三本手札。而三本手札分別記錄了主角葉藏自述二十七年的短暫一生中,由幼年時的自我懷疑,到少年時的自我放遂,到青年時的自我毀滅。他用自己頹敗的一生敘說了社會對於人的期盼,但這也使得人必須成為謊言和虛偽編織的小丑,最終走向了墮落的不歸途。人對於世界的無助究竟來自於何處?生而為人,卻要如此感到抱歉嗎?
世界的眼光及虛偽的笑容
藉由書中主角的一生,我們到他雖然生於富裕的世家,但卻未因此感到幸福,反而是應為家中講究教養的緣由,從小就害怕受到指責,而為了避免自己被他人指責和擔心,葉藏成為了一位會為討好長輩而說謊的小孩,然而這樣的作為仍然無法提供足夠的安全感,所以他開始將自己扮演成一位小丑以逗他人笑來減少與家人間的隔閡。可是長期的透過演戲來弭補自己的空虛,這種方式雖然有效地引起他人的注意,但相對的要強迫自己成為他人想要看的樣子,壓抑自己本身的想法及人格,說到這裡,如果平時有在研究或閱讀心理學相關可能就會發現這不就是所謂的[討好型人格]嗎?
這段葉藏幼年時的經歷就如同我們身處的社會中各個家庭的縮影,我們知道父母教育子女是希望在將來有更好的發展及選擇,這種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期盼對於懵懂無知的小孩可能成為了厚重的枷鎖,桎梏表達自己的能力,但這也不是父母的錯,在他們兒時也是經歷相同的事,或許當時也有著不好的經歷,卻隨著成長的沖刷,消散於時間的長河,換個方式說,這個世界本就傳承了部分的陋習,事需要慢慢地去改變它,所以每人是有錯的,不需要感到抱歉。
來自深淵的誘惑
每個人對於幸福的定義都不一樣,在經歷童年受到拘束而形成討好型人格的葉藏而言,心中的那份幸福是死亡。對於世人作為的心寒意冷,這個世界確像極了地獄,活下來比什麼都還需要勇氣。
在這場以人生為場地的殘酷遊戲中,充當著一位逃避者,就像是在玩躲避球時只會一直躲閃而不反擊直到活到最後,即使生命中來過幾記無法避免的直球,被打中也不會大喊,反而會假裝若無其事地離場,書中的葉藏亦是如此。
於是乎為了從對人類的恐懼中逃出來,開始借助及依賴各種事務,其中以這三樣為主,分別是「女人」、「酒」和「毒」。
女人
可能是自身的憂鬱或世間的風氣,使他渾身散發著吸引女人的氣息,就如書中所寫:「我外表下的孤獨,總會被大多數女性不經意間感受到。這是女性的本能,也正是這導致了多年後,我一次次的被女人趁虛而入。對女人來說,我是個對愛守口如瓶的男人。」在葉藏的認知中,女人複雜得多,女人和男人屬於兩種完全不同的生物。他很喜歡這種難以捉摸,不可忽視的生物總是在照顧著他,渾身散發著風塵的魅力,所以只有躺在妓女懷中,享受著燈紅酒綠,才能讓他感到安心。於是乎為了從對人類的恐懼中逃出來,求得一次安然入睡,開始不斷的去找那些認為是「同類」的娼妓。
然而膽小鬼連幸福都會懼怕,虛偽的小丑在棉花堆里都能摔傷,即使知道有人喜歡自己,也缺乏去愛別人的能力,當然也會被幸福弄傷,趁著還沒受傷,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葉藏一次次地以殉情位幸福畫上句點,但每次卻只有為他帶來幸福的她離去了。留下孤獨的葉藏繼續著相同的輪迴。
酒
葉藏學會飲酒,是在接觸了畫塾一位名叫崛木正雄的同學開始。從他那裡知道了什麼是煙、酒、娼妓、當鋪和左翼思想,因為堀木這個損友,他第一次接觸了酒,在兩三杯啤酒下肚後,感受到了一種不可思議的放鬆,使他能暫時脫離這人間煉獄。每次和堀木見面,兩個人都會在喝酒。在消沉的時候,只有酒才能給他靈感和快樂。隨著葉藏認清了世人,他開始拼命酗酒,經常徹夜不歸。世人對他無所謂容忍或不容忍,也無所謂葬送或不葬送,他是比貓狗還要低級的生物,他是只配在地上慢慢爬行的蟾蜍。
可能更多的是喝酒可以消除他內心的空虛,也可能是瘋狂的放縱,對現實的逃避。
毒
為了擺脫酒精這個魔鬼,卻再次落入比酒精這個更深不見底的洞穴里,那就是毒癮。
終於在一次夜裡,走在街頭的葉藏突然吐血,這時才察覺自己的身體在經歷各種摧殘下已然千瘡百孔,從那時開始尋找藥物來治療。儘管酒精中毒的葉藏仍然想要喝酒,藥局老闆娘只能讓他利用嗎啡來克服酒癮。注射後的他,所有的恐懼、不安、焦躁、羞怯,全都消失了,他可以全身心的投入漫畫創作,擁有了無盡的靈感。從最開始的每天一次,到後來的一天兩次、三次、四次,漸漸的有了毒癮,他成為了一個癮君子。接二連三從天而降的困境,無處可逃的宿命,他被送進了精神病院。
對於葉藏而言,與其面對失敗及無能,無論是感情上的、還是生活上的,即使墮入了無盡深淵,需要依靠傻笑裝沒事生存,雖然並不快樂,但至少是安全的。人其實往往不是被深淵給誘惑了,更多的是不得已,像是原本不喝酒、抽菸的人,若在工作上需要應酬時,不得不去接處菸酒,久而久之就麻木或習慣了,甚至是產生了依賴,然而在他人眼中,是你選擇了它,沒有人會知道你是為了生從而付出,或許這個世界需要的是更多的溫暖吧?
不幸者溫柔
膽小矛盾的葉藏無疑充滿着太宰治的影子,亦可能是我們每一個人的縮影。
「所謂世人便是人與人之爭,而且是隨時隨地之爭,人只需要在其時其地的爭鬥中勝出即可。」
儘管也帶着一身傷痕與痛苦,卻仍是找不到融入社會的大門,灰心下自我放遂,成為世界的異類與敗者。即使淪為失格的人類,卻沒有因此將自己所遇到的不幸嫁禍於他人,因為「無法理解世人,其實就是無法理解個體」,包括自己。
但生而為人,其實不必抱歉,因為生存本來就是一場不容易的遊戲。或許我們甚至是葉藏和太宰治都忘了,既然無法進入門內,其實還可以在門外築起自己的世界,那裡也能種出一朵花。生而為人,最重要的其實只是了解自己,成為自己。
結論
在這以世界為舞台名為生存的遊戲中,唯一公平的事是這個世界對每個人都是不公平的,為了符合大眾的期盼,長大後的我們都在努力生活,努力把昔日簡單純真的靈魂一刀一剮地雕塑得更複雜老練,去配合社會標準。於是大家不停蛻變,傷痕累累地找到了變成「世人」的方法。
或許現在的我,既談不上幸福也談不上不幸,但就是這些人生入上的坎坷,跌跌撞撞出與他人不同的形狀,就如太宰治所寫「接受自己,拼湊那些破碎的你,成為我的一切。」我們拼命著,試著去追逐些什麼,只是好像永遠都不夠,漸漸的我們感到無力,開始懷疑起自己,是不是自己沒有資格過好生活呢?好像失去了選擇,是因為我不值得,開始在別人身上找尋迷失的自我,將自己寄託在別人身上,卻又怕別人離開。於是我們逃,渾身是傷,我比誰都清楚是我自作自受,找了一些空殼,找了一些不太愛的人陪伴著。就是這麼爛、那麼糟糕,最可悲的是最後你遺棄了自己。
也許人與人之間缺少的是互助,而自己缺少的是喘息,大家都在追逐著世界的認可,跑到精疲力竭也不曾停下,身邊的人一個個倒下,卻置之不理,可能這就是生而為人,感到抱歉的地方吧?
引用資料
https://www.readformore.com/node/7118
https://vocus.cc/article/5d473e03fd89780001cb89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