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儒枷|下了時光機後,冉有和季路去見了孔子一面
冉有和季路坐時光機到西元2021年的兲朝遊玩一圈後,回到兩千多年前的魯國,急不可耐地去見孔子。
孔子看見他們,問他們這趟旅行有什麼見聞。
冉有和子路互相看了對方一眼,然後冉有先說話了:
“老師,我們這一次旅行增長了很多見識。”
孔子捋了一把鬍鬚,笑呵呵地說:“哦?說給為師聽聽。”
冉有遲疑不決地說:“夫子,我們是先說好消息還是壞消息呢?”
孔子一聽這話,覺得其中大有蹊蹺,便回答說:“那就先說壞消息吧。你們放心,我的心臟夠強大。”
冉有低下頭,不敢注視孔子的眼睛,仍在猶豫要不要說。子路是個急性子,就替冉有回答說:“夫子啊,兩千多年後,孔家的祖墳要被一種叫‘紅衛兵‘的瘋徒挖掉。”
孔子露出一臉驚愕,半晌沒說話,那隻捋鬍鬚的手在鬍子末端停下來,一動不動。
冉有見狀,趕緊安慰老師說:“好消息是,‘紅衛兵’掌權之後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在世界各地建立了很多孔子學院……”
“可是傳播的不是夫子的教誨,而是共產煮義……”直腸子的子路憋不住話,雖然其實他並不知道共產煮義是什麼玩意兒……可能是把夫子倡導的仁義煮掉餵豬吧,他猜。
過了好一陣,孔子才歎了口氣,淡淡一笑,說道:“未知生,焉知死。為師我活著都如同喪家之犬一邊,又何須為自己死後兩千多年的事情操心呢。”
冉有與子路又彼此對視一眼,然後小心翼翼地說道:“我們就是覺得,夫子只有伯魚這麼一個孩子,膝下淒涼,不如早做算計,趁著年輕,與師母多生幾個孩子,也可讓夫子有更多的子嗣後代傳播您的教誨。”
聽冉有冷不丁扯這麼一句話,孔子頓時皺起眉頭:“求,你們倆到底在那邊看到了什麼?見過什麼人?”
冉有低下頭不說話。
子路有些沉不住氣了:“其實俺們也沒見誰,還有一個壞消息……還沒敢告訴夫子。”
孔子安慰他說:“由啊,你看為師連孔家祖墳被挖都不在乎,你們還有什麼顧慮呢?但說無妨。”
子路看了看冉有,見冉有還是低頭不說話,便把脖子一梗,像背書一樣回答說:“根據後來的史書記載,夫子一家將成為魯國第一個失獨家庭。”
孔子沒有聽明白他的話:“你說什麼?失什麼來著?”
冉有這才緩緩抬起頭,一字一頓地把子路剛才說的那個詞重複了一遍:“‘失獨家庭’,夫子,您將在七十歲時,失去您唯一的孩子,您的獨生子伯魚……白髮人送黑髮人,我們怕您到時候經不住這樣的喪子之痛。”
孔子本以為他們還有什麼爆炸新聞,沒想到是這麼回事,便呵呵一笑說:“由與求啊,你們的同門師兄弟子夏不是說過嘛,‘死生有命,富貴在天’,這些事情,都是由不得我們的。再說了,等我七十歲的時候,伯魚也有五十歲,比起那些三四十歲就死去的普通百姓,已經算長壽了,我又何需哀傷!”
“雖然如此,我們還是認為,夫子作為儒家宗師,應該為後世做出表率,多生幾個孩子。”冉有摸了摸錢袋裡的1000兩黃金,那是他與先後擔任攜程老闆和北京大學教授的梁建章會面時,對方塞給他的禮金,價值人民幣二百萬元左右。請他在孔子再生下兩個孩子後,送給孔子做賀禮。他們已經商量好,建議孔子給自己的二胎和三胎孩子起名叫“子黃”和“子金”,畢竟老大是孔夫子收到國君送的鯉魚才起的那個名兒。
“對啊,在您之後的儒家亞聖孟子後來說了:‘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夫子您若不肯多生,後世的人就更不肯多生,整個國家豈不要亡國滅種!”子路摸了摸袖子裡那張威斯康星大學漿糊統計學院院長易富賢頒發給他的榮譽博士證書,附和著冉有。
孔子看他們倆一唱一和地扮演起迫生委的角色來,便來氣了:“由與求,為師早就告誡過你們,君子疾夫舍曰慾之而必為之辭。你們兩個逼迫為師生娃,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心裡的小九九。“
他從座位上略微直起身體,指著冉有的鼻子說:”求啊,你作為成功的商人,不就希望我多生幾個,然後大家都跟著多生,好讓你有更多的韭菜薅嘛!”
然後又轉身指著季路說:“由啊,你作為季氏的家臣,一直攛掇著季氏攻打顓臾,不就希望我多生幾個,然後大家跟著多生,好讓你們有更多炮灰嘛。”
冉有和季路聽孔子一說出“韭菜”和“炮灰”這兩個詞,一下子驚呆了。他們不由得異口同聲地說:“夫子莫不是也……”
此時孔子已經在盛怒之下站起身來,他背對著兩個弟子,緩緩回答道:“不錯,在你們走後,為師也坐時光機到兩千多年後逛了逛。你們見了些什麼豬三狗四、聽說了些什麼胡言亂語,為師都知道。”
冉有和季路頓時被嚇得匍匐在地,磕頭如搗蒜。
“夫子請息怒,弟子有罪!我們只是覺得夫子膝下淒涼,伯魚作為獨生子女,沒有兄弟姐妹陪伴,孤單單一個人好可憐!而且我們還擔心,獨生子女家庭教育差……伯魚難以將夫子的學說發揚光大。”
孔子又歎了口氣,對他們倆說:“由與求啊,為師我雖然只有伯魚一個孩子,卻有你們這幾十個弟子,膝下何曾淒涼過?至於伯魚,多幾個兄弟姐妹,他未必就不會孤單啊。你們看看子牛,明明有那麼多兄弟,可是彼此之間想法各異,用兩千多年後的話說,就是‘三觀不合’,他還不是成天唉聲歎氣說什麼‘人皆有兄弟,我獨亡’,作司馬牛之歎嘛。孤獨不孤獨,真的跟兄弟姐妹的多寡無關。還有把我的學說發揚光大,你們說是幾十個的弟子的力量大?還是幾個兒子的力量大呢?”
冉有和季路還是伏在地上不敢抬頭:
“多謝夫子教誨,弟子知錯了。”
孔子緩緩轉過身來,對他們說:“知錯就好!求啊,你還是把錢袋裡那包金子還回去吧;由呢,你也把袖子裡藏的那張破紙還回去,以後不要出去結交那些滿嘴跑火車、撒謊不打草稿的爛人了。孔門弟子的臉,都被你們倆丟儘了。”
看他們倆還是一動不動地伏在地上,他又催了句:“你們倆還在等什麼?子牛已經在外面把時光機都給你們準備好了,還不快去!”
冉有和季路這才戰戰兢兢地站起身來,低著頭,給老師作了個揖,都不敢再看老師一眼,就趕緊離開了。
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孔子自言自語道:“切,居然敢在我面前扮演迫生委,你當孔老二我是白癡嗎?我一年就收你們幾塊臘肉當學費,自己都吃了上頓沒下頓,動不動就餓肚子,你們讓我拿什麼養二胎三胎!”
冉有和季路把金子和文憑還回去之後,兲朝便禁止教師校外補課、辦輔導班了,仿佛是為了隔空給孔子一記耳光。
紅衛兵跟孔子結下的梁子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