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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nielCh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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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愛之名的大馬版「絕望者之歌」

DanielCh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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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你最愛的人過失殺人,並且沒有明顯的證據指向她,被你發現後,你會怎麼做?這部片本身給人一種生命的厚重感,乃至於窒息感,它更多的是指向生命議題、愛與責任以及諸多華人社會所關心的社會議題,例如外來移工基本權、死刑存廢、Lgbts、NGO困境等等。我想談談觀後的一些延伸想法,未必以影片本身的角度詮釋。

在近乎包場的影院看完了本片,不禁感慨吳慷仁獲得金馬影帝真是實至名歸,特別是在監獄中無聲的嘶吼。這部片本身給人一種生命的厚重感,乃至於窒息感,它更多的是指向生命議題、愛與責任以及諸多華人社會所關心的社會議題,例如外來移工基本權、死刑存廢、Lgbts、NGO困境等等。我想談談觀後的一些延伸想法,未必以影片本身的角度詮釋。

以愛之名

我想從一個假設性的問題開始:

假如你最愛的人過失殺人,並且沒有明顯的證據指向她,被你發現後,你會怎麼做?

A 帶她一起跑,踏上流亡之路。

B 向官方舉報她。

C 想盡辦法替她掩蓋,並且代其認罪接受懲罰。

這三種選擇在我看來沒有標準答案,而是指向一個人的底層價值觀——你對人生不同事物的安排次序是如何的。你是如何去平衡愛與道義,去估量責任與良知的?選項A可能是大多數人一開始的想法,在發現此事的第一時間,我們出於恐懼,下意識想的就是逃避,這實無可厚非,亦為人之常情。事實上,影片中的阿邦和阿迪最初也是如此。

接下來,在深思熟慮後,若發現繼續逃跑的風險極小,可能多數人也會選擇繼續隱姓埋名。但是,很不幸的是,阿邦是一個好人。所謂好人就是一個有道德良知和底線的人,加上各種複雜的原因,所以他不會選擇繼續流亡,而是選擇了選項C。

但選擇B有沒有錯呢?其實也沒有,取決你如何理解愛,如果你的愛更多出於公義,或希望對方不必下半生顛沛流離,選擇B完全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阿邦選擇C只是單純出於對弟弟的愛嗎?

救贖之路

關鍵問題就在於,為何阿邦要選擇替弟弟掩蓋罪行,並且選擇接受懲罰(死刑)?

這樣的選擇不僅僅出於對弟弟的愛,情同手足的兄弟之情,更是對社會的無聲抗議與對自我的救贖。

對弟弟的愛很好理解,他希望弟弟能夠和爸爸相認,重新開始人生,從之前弟弟犯錯都是哥哥善後就可見一斑——他用盡一生去詮釋身為一個守護者的角色。更深層的原因是,阿邦真的太累了,對移工無處不在的壓迫和歧視,充斥著生活各個角落,即使有Money姐、社工、獄警這樣的人性之善,也無法阻擋制度性的壓抑。這種壓抑甚至超過了身為聽障者、失語者所帶來的困境。

外來移工:大馬版的“絕望者之歌”

《絕望者之歌》是副總統候選人范斯成名之作,說的是美國中西部白人勞工在社會中所處的困境,這種困境某個程度作者將其歸咎於經濟政策和移民政策。但具有公民身份的中下階層勞工尚且有這樣的困境,沒有身份的大馬移工又是何等的絕望?眾所周知,移民問題是全世界的難題,從歐洲、東亞再到北美皆然如此。法律的修改是容易的,觀念的改變卻非一日之功,事實上這也是一種價值的選擇。

我們可以設想這樣的思想實驗:

假如你是一個住在高端社區相當體面的中產者,這個房子是妳通過自己努力花費相當大金錢買下的,這個高端社區住的也是社會名流,形成自己的文化圈層。我們來看以下問題:

Q1:你願不願意社區之外的人,不付出任何代價就可以在小區內的空地搭起帳篷生活?

Q2:假如今天社區遇到了巨大的難題(例如管線破裂),若不解決則社區難以維繫,必須要請外來者幫忙,唯一且必要的代價是讓外人獲得居住權。你願不願意?

Q3:在外來者獲得居住權之後,外來者有不同的文化背景,文化素質相較於買房進來的人來的低,甚至有一些安全風險之疑慮,你還願意讓他們居住嗎?

Q4:外人非常羨慕這個社區,很多老弱婦孺都試圖在黑暗裡翻墻進來居住,直接驅離感覺不太人道,但是社區內並沒有足夠的物資給這麼多人,你該如何選擇?

移民問題歸根到底是一種價值選擇,你是如何看待與他人同自我利益之間的衝突。




除此之外,這部片令人印象深刻的還有社工之死(所謂好人之死帶來的衝擊)對NGO困境的凸顯,倉促死刑對廢死議題的反思。回到我們台灣社會,這些問題同樣存在,從菲傭、外勞生存困境、到新住民融入的困難、陸配的差等待遇,再到廢死議題的爭論(恰好最近大法官判決下來了),無一不凸顯著這部影片對台灣現實的啟發意義。

以一段台詞作結:

「下次大選,換掉他們!」

「你可以投票嗎?」

CC BY-NC-ND 4.0 授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