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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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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說設定?

千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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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個故事中需要介紹給讀者的設定大概分有分世界觀、人物和先前發生過的事件……這三大類,世界觀當然是有地理、歷史、社會現狀、風俗民情等所有你會在社會學科唸到的東西,人物則有外貌、性格、經歷這些東西,先前發生過的事就是跟主線劇情有前後關聯,但你沒有把它包含在寫作擷取的時間軸中的故事。

  這篇我會集中在談呈現世界觀的方式,併引用《湛藍之彼》來說明我自己的作法,因為《湛藍之彼》是架空背景,敘寫設定的部分很吃重,甚至到故事發生的舞台──缽蘭──才是本體的程度(完全無誤),我自己看下來,甚至有全篇都是設定的感覺。


  我自己的雷是第一句就以世界歷史開場,凡舉這樣開場的小說多半會被我放棄,可能是這是很多新手第一個嘗試的作法,所以看到這個特徵常與新手文連結在一起的緣故。

  不過我也不是沒用過這樣直接說明的方法,如同以下《湛藍之彼》的開頭:

  第一次看到這片大地是在八月三十一日的傍晚,最早是看到隔開缽蘭與其他省份的狹長山脊,起初以為是露出雲隙的藏青海波,直到雲層在漸黃的陽光下散開,才發現缽蘭綿長的海岸已經在白苓的眼前。
  迎上面前的是暮塔河三角洲,五爪水系間散落一團團聚集的平屋,越往上游的城市越是密密麻麻,城市消失在暮塔山山腳,同時也是夕陽隱沒的方向;往右手邊望過去,缽蘭省越北的海岸越細長,河流沖出的沙灘也越來越稀少,最後全部礁石取代,她在空軍學校讀過缽蘭省東北的極境是黑礁突出的岬角,但足以讓白苓當上水上戰機飛行員的視力還是望不到深藍彼方。

  像這樣開宗明義直接寫,老實說我覺得有點硬,一來就上一大段的景,我是比較偏好事件開場的,不過這篇想用緩一點的步調,而且「景」在這個故事占很重要的成分,因為《湛藍之彼》的主角其實應該是「缽蘭」這個地方,所以選用這個開場直接介紹這片土地的大綱(?)。

  不過這段其實也不能完全是寫景,背後隱藏著白苓駕駛飛機這個動作,順道也說明了主角白苓的身分,也是種廣義的說明設定。


  如果想要搭配著說故事的過程來說明設定,常常會利用虛寫的部分來帶,除了我這懶人本來就喜歡虛寫外,也能以接近直接敘述的方式快速說明,像是以下:

  壇山大陸的內戰斷斷續續已有十年,新壇山共和黨掌握政府機關,民主奮鬥黨卻占據大片鄉野。白苓升上高三的那年夏天,第一次衝突爆發,越冬節過後,戰線一路拉到她的學校外面,課程在輾轉遷徙中名義上是完成了,機械科的同學們紛紛成為造船廠或軍工廠技術員,只有她帶著畢業證書、一袋衣服和媽媽寄來的六千元去報考空軍學校。

  這段把壇山的歷史和主角的人生經歷夾雜來說,還偷渡了物價這類能夠幫助讀者建立印象的細節。


  近海平原幾乎都是魚塭,往裡面走一些才漸漸看到農田,白苓的壇山口音儘管引來下工農人的好奇,卻也得到更多熱情幫助,一個剛搬完作物的大哥用牛車載她到碼頭,指點她跟當地人一起擠在小小的河舟逆流,在入夜的時候進入上城。
  這裡是缽蘭省最大的城市,就跟白苓唸書的小城差不多,全城有三間正式旅店和無數熱心接待旅人的民家,其中兩間旅店就在隘口,夏季太陽完全消失的晚上七點半,街上店家已經關了一半。
  「也不是沒有晚上開的店。」好心的路人們一邊說,一邊偷覷白苓的反應,她笑一笑便道謝繼續前進。
  「愛口茶坊一定開著!」其他人都這麼說,「只要一直往山的缺口走去,看到大紅燈籠就是。」
  暮塔山北稜消失之處與蘭屏山脈的起點重疊,中間的隘口便是缽蘭與共和國其他省分陸路交通的唯一通路,也是上城商業最興盛的地方,愛口茶坊自然就是所有旅人歇一歇腿、潤一潤喉,然後把恢復的喉嚨再次說乾的最好所在。

  這個段落除了前面介紹的兩個方法,又加入對話說明的手法。

  整段是白苓自海岸往愛口茶坊的路,主要當然是藉由白苓的行動路徑寫一路的村城景觀,從景觀中也可以對這裡的產業發展有個概念,愛口茶坊則從路人對話和直接敘述兩個部分來說明。

  我覺得用對話帶設定最重要的就是給這些人需要說出這些事的理由,這裡是因為白苓問路,路人才必須回答出這些資訊給白苓。


  劇情中很多可以選擇的細節都可以用來加強世界觀給讀者的印象,這是我很喜歡的手法,除了不會增加字數外(因為你寫的東西都是劇情中本來必須出現的橋段,只是換這個橋段中的道具而已),譬如以下兩個段落:

  「讓妳久等了!這個時間來茶坊通常是喝酒的,不過如果妳想吃點東西,老闆今天買了花椰菜、蘿蔔和豬肉,鹹魚是店裡常備的。」
  聽起來這裡沒有固定的菜單,白苓一時不知道該點什麼,於是問吧檯後的老闆:「你在做的是什麼?」
  「蘿蔔燉肉。」傑彬微笑。
  「那就來一份吧!」
  上來的時候,除了一大盤燉肉,還附上一碗添得十分飽滿的白飯,白苓發現自己真的飢腸轆轆,把簡單的菜樣掃了過半,才問起附近能夠過夜的地方。

  菜單我覺得也是一個能透露很多訊息的東西,從食材可以看出這個地方的地形和氣候適合什麼產業。

  「請進吧!」愛雲推開門後,隨即又架起木窗,暗淡的月光下,這是個只有張開雙臂寬的閣樓,沒有長久封閉的霉味,燭檯點亮後,可以看到房間裡除了角落一捆草蓆,上面疊著一床棉被,還有靠窗的臉盆架之外,什麼也沒有,空蕩蕩的地板打掃得十分乾淨。
  在店裡忙到太晚的時候,我都是在這裡過夜的,雖然是老闆的房子,目前只有我在使用。」愛雲解釋,她拿走臉盆,退回門邊,「白苓小姐先收拾一下,我去廚房燒點熱水。」

  這段是用日常器物來說明缽蘭的科技水平,其實草蓆與棉被的組合也可以間接透露這裡的天氣應該是偏亞熱帶。


  最後介紹的手法是,以人物的主觀敘述來說明設定。

  「今天第一次離開壇山大陸,第一次來到大洋另一岸的土地,這裡的人跟故鄉相比黑一點,說話也軟一點,但大體不像偶爾看到的那種『外國人』,大概因為她們是更久之前從壇山乘小舟渡洋而來的吧?」她在筆記本如此寫,然後換到下一行。

  這是白苓的日記,算是從主角的觀點來說明設定,像這種主角本身也是外來者(白苓來自壇山,並非缽蘭人)的故事特別適合使用,進階用法還有主角是某個活動的初學者,而有旁人負責教她來帶出介紹。

  但她還是天天到愛口茶坊,每天都有人請她喝酒,順道吃點東西,聽她說壇山這些年來的戰局,還有戰鬥機,白苓自認不是個擅長說故事的人,但缽蘭的人們沒有太多管道聽說壇山的事,想來是新壇山共和黨和民主奮鬥黨除了無止盡的內戰外,也很努力破壞各種交通設施,現在國內已經沒有多少正常營運的民間廣播電台。
  外省來的商人也很喜歡她,比起戰爭勝負,他們更關注隨戰局波動的原物料價格,白苓一方面提供他們訊息,一方面也打聽打工的機會,她幫過幾個商隊派貨,服役七年累積的薪水減少的速度緩下,但還是不完全足以應付目前的生活所需,有時候她在深夜回到海邊──並不是第一天停靠的位置,她後來找到更適合的港灣──爬上座艙時撫過「白美莉」許久未發燙的機身,起飛那一刻心口甸沉沉的感覺似乎已經變得飄渺。

  這段算是用角色間的討論來說明壇山的現狀,不過因為我很懶,所以沒有實寫白苓說話的過程,而是用虛寫帶過。


  綜觀以上用過的方法,我自己覺得最關鍵的就是:「以故事來說設定。」檢視小說中所有內含設定的敘述,如果這些敘述都同時具有劇情上的功能,那麼大體上應該不會出現小說變成社會課本的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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