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同地點的連結感
我對北京的任何地點都沒有特殊的感情。
在北京明明地標那麼多,若想要同地點產生連結似乎是很輕易的,比如白塔寺的這個街區,比如鼓樓、電影資料館,還有萬聖書園之類。可惜我雖然去過、也有相應的記憶,卻怎麼都不覺得特殊,是沒有依戀的。即便有段時間的習作總愛寫胡同,但大多感情是虛構的,出於一種對老城文化的想像,歸根結底那不是我的生活。
部分原因是我生活的區域太偏僻,雖然也屬於城區卻恍若總被人遺忘的小島,以至於我整個小學初中時期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如何離開石景山」這個主題上。高中考出區後第一件想做的事是對同學的訪談——為什麼這麼迫不及待地離開,想離開什麼又想要得到什麼。在北京我沒有找到這個答案,於是我決定走得更遠⋯⋯
說回地點,我好像在感知上也不是很在乎。某次看到友人的文章的某個抒情段落提及街道的名稱,我突然福至心靈,意識到這麼長時間以來自己的寫作都不見所處空間對我的意義。地點對我來說並不是個於時空間突出的元素,甚至成為不了我寫作的線索,難道是我的記憶本身具有偏好?自從這次的發現,我開始刻意記住事情發生的地點,雖然在寫作上真心程度成效甚微,但總體對城市培養了不少感情。
再有一個原因或許是我不怎麼重複拜訪,除了家、學校、圖書館和看電影的地點——在北京不外乎家附近的商場、中間影院和電影資料館。(就像我只有三部重看過的電影:弗朗西斯哈、瘋狂動物城和海街日記。)我實在太愛新鮮感了,以至於沒有和地點鞏固感情的機會。第二次帶香港同學走白塔寺街區線路時,我驚覺這種感受完全不及第一次的強度,無論是當時的陰天還是跳上房檐並消失的貓,好像都比平平的再次拜訪要有記憶點得多。還有什麼呢?好像第二次到地壇的體驗也差不多。
或許我只能創造一些輕輕點水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