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士頓疫情筆記98: 我們經歷的奧密克戎

2021年冬季突襲麻州的奧密克戎不同於Delta，不同於前面任何一種。它的到來，曾經讓人歡喜讓人憂。歡喜之處，在新冠疫苗的加持下，重症和死亡比例大幅度降低，大多數陽性病例症狀輕微，居家隔離自癒，所用之藥都是非處方藥，無非退燒藥、咳嗽藥和喉嚨痛的藥，有的藥都沒用。根據醫院數據，奧密克戎死亡病例絕大多數沒有注射疫苗。令人擔憂之處，奧密克戎傳播速度非常之快，極其容易被感染，陽性病例數據飛速上升。由於病例基數擴大，重症和死亡的絕對數值也隨之升高 （雖然與去年同時期相比顯然降低，如果按照病例人數看死亡率的話更是降低）。麻州人口大約600萬，前年夏天曾經一度到了日增陽性病例100以下，去年冬天奧密克戎來的時候，麻州很快日增陽性病例破千，最嚴重的時候日增陽性病例過3萬。

根據奧密克戎的特徵，美國的抗疫政策是促進疫苗及加強針注射，要求佩戴N95/KN95/KF94口罩，醫院治療提供特效藥（當時產能沒上來，優先供應特別需要的病例），聯邦、學校免費提供在家自我快速檢測的試劑盒，並通過各種渠道（官方如CDC、白宮抗疫專家疫情發佈會、州政府的抗疫發佈會及官網、媒體報導）即時傳達疫情信息和抗疫措施。在這個過程中，大家也做好了人人可能感染奧密克戎的心理準備，並根據政府制定的指導方針去做疫苗、口罩、藥物、食物等準備，也在網上每月一次領取聯邦提供的試劑盒，每週一次在學校每週為小朋友領取試劑盒。

我首先預約了疫苗，大人的加強針和孩子們的疫苗，都是輝瑞。照例，加強針優先為醫護一線工作人員和老人注射，然後向普通人開放。疫苗接種的方式很多種，很多城鎮利用圖書館、體育館等地方建立了大型公共接種點，可以提前報名或者不報名直接過去現場接種。樂天的學校組織了兩次接種，只要家長網上給孩子報名即可。第一次的時候我覺得沒必要接種，第二次的時候我又嫌太晚了，決定帶他們去附近一個不需要預約就可以直接去的健康中心接種了。醫院也提供接種疫苗，我們所在的醫院疫苗開放後就發來郵件通知可以預約接種。不過，一般比較便利的方式是CVS/Walgreen網站預約接種。CVS/Walgreen是連鎖便利店和藥房，遍布美國大大小小的城鎮。因為網上預約時間和地點都可控，一般人都會選擇這種方式，我也選擇了這種方式。開始網上預約者很多，一不留神就沒有時間段了，可見大家的疫苗接種熱情。我第一次預約沒成功，時間近的接種點太遠了，第二次很幸運，恰好Walgreen出來很多可約的時間，幾分鐘搞定。無論是預約的大人打加強針，還是給小朋友的現場接種，都不擁擠，加上等待和接種後觀察的時機，基本上十幾分鐘結束。預約不擁擠，可能是因為預約將時間錯開了的緣故；而現場不擁擠，應該是絕大多數人選擇了預約接種，所以現場的人比較少。新冠疫苗接種不需要出示證件，免費，接種後會登記接種日期，給一個疫苗卡，全部接種完錄入電子系統，生成電子疫苗卡。

疫苗的事情安排妥當後，我就同時準備口罩、藥物和食物問題。N95家裡還有很多，因為密閉型太強，小朋友不想戴，我戴著也感覺呼吸不暢通，於是就特供某先生出入特別擁擠的場合了，比如大型超市之類。然後我在Amazon和Weee上買了KF94和KN95。KN95口罩魚龍混雜太嚴重，經朋友推薦，我們買了BYD生產的KN95。小朋友喜歡KF94的設計，前面方方的，非常熨帖，於是就KF94就特供小朋友了，我和某先生平時戴KN95。

常備藥先檢查一下2020年春天買的那些是否超期，超期的全部扔掉，換新的。血氧儀、溫度計不需要換，退燒藥和電解質水全部過期，扔了換新的。退燒藥買的泰諾，大人兒童的都各買了兩瓶。退燒藥最重要，高燒不退容易出生命危險。電解質水也很重要，防止高燒後脫水，脫水也容易有生命危險。補充了咳嗽藥和治喉嚨痛的藥，據說這是奧密克戎常見症狀，雖然這些藥沒有也關係不大，有的話萬一中招不會那麼難過。最後又補充了一些復合維生素、維生素C和D。

食物補充了一些午餐肉和魚罐頭，買了可以水培蔬菜的種子。美國超市不會不開門，網購也很方便，就是想萬一病例太多的時候可以減少去超市的次數，網購如果不及時也可以家裡有食物。

一切準備完畢，就安安穩穩照樣過日子，該上班的上班，該上學的上學，甚至小朋友們的跆拳道和籃球訓練都沒有耽誤。天天減肥非常成功，2020年居家上課時長上去的肉在2021年的冬天都減下來了，長高了，小肚子沒了，很健壯。樂樂的畫畫課也沒停。我們還辦了YMCA的會員卡，定期去游泳、跑步。

小朋友每週自測的試劑盒先到位，網上訂的聯邦的試劑盒不久也到位。我提議要不要試一試效果？某先生說沒事找事，沒有症狀何必浪費資源呢？於是它們至今還在家中庫存，希望不需要用上吧。

春節過後，天氣轉暖，麻州的陽性病例也如潮水退去，從高峰期日增3萬多到一兩萬，到數千。開始還關注，後來就忘了，什麼時候將到了一兩千我都渾然不覺。直到有一天，好友跟我彙報喜訊，說你注意到現在麻州單日新增陽性病例低於一千了嗎？我茫茫然搖搖頭，問她：麻州是不是只有你還在盯數據啊？再後來，室內強制口罩令解除了。不過我還是叮囑小朋友在教學樓戴著口罩，我們去室內公共場所也戴著口罩。

聽說新冠病毒新變種上個月就登陸美國了，先在紐約新澤西，後來也到了麻州。麻州病例開始漸漸回升到7日平均單日新增陽性病例1000以上，7日平均單日新增死亡病例5個（美國只要新冠檢測陽性，任何死亡病例都計算在新冠死亡病例當中），但是重症監護室已經沒新冠病例了。新變種雖然帶來一些病例回升，但沒有帶來很大衝擊，或許跟疫苗接種率有關吧。麻州第一針疫苗的注射率已經高達97.4%，完全接種率78.3%，不包括那些不打疫苗卻已經自然感染過一輪或幾輪的人。

對於新的變異病毒， FDA已經緊急授權50歲以上的老人優先注射第二個加強針，即第四針。目前老人們在注射疫苗，其他人還沒有輪到。新冠特效藥的產能也上來了，不再是緊俏產品。這週拜登政府下令，如果在CVS/Walgreen等藥房通過抗原試劑盒快速檢測陽性，藥房即可開5天一個療程的特效藥，所謂一站式抗疫，不需要再經過其他中間環節。

冬天病例暴漲的時候，大家開始還惴惴不安，隨後彷彿變成了一種遊戲，會彼此開玩笑：“你有朋友嗎？”意思是你的朋友有陽性病例嗎？據說當時的美國陽性病例之多，已經到了如果不是本人或家人中招的話，至少自己有認識的朋友中招了。如果連一個朋友沒有中招，這人品就有問題了，只能證明你是一個沒朋友的人。後來，隨著大家報告感染後自癒的情況，大家對於陽性的朋友甚至有了一種羨慕嫉妒恨的感覺，在送上關心之餘，問了症狀後甚至羨慕地說：恭喜恭喜，你很快就有超級抗體了。我在大波士頓地區就至少有三家朋友中獎了，有的全家中獎，有的多半家庭成員中獎，也有的隔離甚好，只有一個中獎。全部居家隔離自癒，沒有就醫。其中有兩個小朋友是5歲以上，注射了疫苗的，自癒；有兩個小朋友5歲以下，都沒有注射疫苗，也是自癒。在其美國和加拿大其他地區，也有好幾個朋友報告中了，都居家隔離自癒，沒有一個需要就醫。他們有成年人，有青少年，有5歲以上小孩子。他們也都注射了疫苗。

但是也有不好的消息。一個朋友的朋友的先生陽性後情況比較緊急。他注射了疫苗，但他屬於器官移植者，感染時恰好也是高峰期，不容易住院治療。他去了急診，用了輝瑞的新冠特效藥，病情好轉，但健康嚴重受損。因此，即便在完整接種疫苗的情況下，包括注射加強針之後，如果是老年人，有基礎病的人，免疫系統脆弱的人，還是應該小心防護，盡量避免被傳染。至於沒有打疫苗的人，只有一個忠告：去打疫苗。

我們家樂樂在10月底榮幸當了一次密接（見疫情筆記90），那時還沒接種疫苗。因為時間太早，無法確定她當時是Delta陽性病例的密接還是奧密克戎陽性病例的密接。奧密克戎病例見之於麻州的報導是12月初，不過之前可能有沒有發現。當時她學校的好友檢測陽性，回家隔離了。她們在學校幾乎形影不離，自然是密接。對於密接者的定義，學校給我的郵件說，根據CDC的指導，是在距離陽性病例前後左右2米的範圍之內接觸時間超過15分鐘以上的人。對於密接者的抗疫要求，學校郵件說，根據中小學教育部（the Department of Elementary & Secondary Education）與公共衛生部和衛生與公共服務執行辦公室（Department of Public Health and the Executive Office of Health and Human Services）合作制定的疫情指導方針，密接者如果沒有出現新冠症狀或者檢測陰性，可以繼續上學，但要在14天之內密切觀察密接者是否有新冠症狀。然後下面列出了10條新冠症狀以及學校護士辦公室電話，如果有任何問題可以電話聯繫護士。我在跟學校護士電話確定這個抗疫指導沒錯之後，就選擇了讓樂樂繼續上學，並在2周內密接觀察她的反應。幸運的是，她平安無事，我們一家也平安無事。她那個好友第二週也返回學校上學了，隔離時間不足一周，估計已經核酸檢測陰性了。

關於我們在麻州經歷奧密克戎的具體細節和數據，我比較詳細記錄在了疫情筆記92-97之中。在麻州，就是聖誕前後有一點點惶恐，在做了抗疫調整和準備之後也就平平淡淡繼續與病毒和平共處了。進入3月4月，聽說山東老家也開始全員核酸檢測了，聽見長春喊餓了，看著香港終於從進退維谷中解封與病毒共存了，看著上海起起伏伏終於還是進入了嚴酷的封鎖，哀哭求救不斷⋯⋯恍然間，我才想起，我們現在還有奧密克戎的吧？查了一下，麻州單日還是新增1千上下。這算多，還是算少呢？想想去年冬天日增3萬多的情況，應該是退如潮水該慶賀了。不過，去年日增三萬多的時候，日子也是這樣過，現在日增1千上下，日子還是這樣過，不過就是打了疫苗、換了口罩和補充了常備藥和食物而已，還要怎麼慶祝呢？週末跟山東的家人視頻問安的時候，接到他們的殷殷叮囑、甚至嚴厲警告：“你們的疫情很嚴重，一定要注意安全啊！”說這話的時候，他們隔一兩天就要全員核酸檢測，其中兩位老人所在的城市一例陽性都沒有，另兩位所在的城市發現了幾個，已經拉出去隔離了，他們自己處於封鎖之中。所幸，陽性人數尚少，他們身在農村，吃的也不缺。

回望上海，唯餘心痛。在全世界都成為常識性的東西，在某個地方要定性為中美之爭，制度之爭，文明之爭。美國的抗疫存在很多很多問題，包括制度性問題，並不是世界上最好的。關於如何抗疫以及抗疫效果，身在美國的我們經常羨慕加拿大，羨慕澳大利亞，甚至羨慕日本。中國，可以睜眼看世界，可以看科學研究、看數據嗎？

最後再總結一下我們完整經歷奧密克戎疫情後的抗疫常識：奧密克戎傳播速度非常快，普通醫用口罩防護效果嚴重下降，疫苗完全接種也很容易突破感染（即便輝瑞、莫德納疫苗也如此，更不要說國產疫苗），但是接種加強針後可以有效防重症和死亡（輝瑞/復必泰、莫德納已經證明效果很好；香港最新的研究數據，國產科興疫苗接種第三針之後防重症和死亡的有效率也很高，可高達98%以上）。醫護、一線人員、老人、有基礎病的人、免疫系統有問題的人，應優先盡快接種加強針。大家應將平時戴的一次性義勇口罩換成N95/KN95/KF94防護級別的口罩。準備消毒液可隨時消毒。準備體溫計和常備藥，如退燒藥、電解質水、咳嗽藥、喉嚨痛的藥。平時有慢性病的人多準備一些藥。不大規模聚集。如果不得不聚集，一定保持距離，戴好口罩，減少接觸。病例激增的時候，盡量避免去人多的地方，平時食物有所儲存，網購做好消毒。如果陽了，不亂吃藥，如果有發燒咳嗽喉嚨痛等症狀，根據症狀吃相關的藥，其餘的，一日三餐營養好，好好休息即可。有復合維生素、VC和VD的，可以補充。

在神奇的土地上，在安逸的日子裡，也要有風險準備，包括心理準備和物資儲備。

至於封，還是不封，我不妄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