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辭的碎碎念｜鬖絔睩拾

▍2024　⁰⁴⁄₂₄

一位好久沒見面的舊同事說他不幹了。以過來人的身分，我分享了裸辭的經驗與建議，他也喚醒了我的回憶。好漢不說當年勇，我也沒有要說，只覺得這堆回憶碎片值得拾回來重新拼湊好。

接下來就為你講述年輕根叔裸辭事件的來龍去脈。

去年二月之前，我還是在無業的狀態中遊蕩。在那界混沌裡面混了四年多的賬，我當然夠資格感歎還有甚麼沒看過的。雖然現已回歸職場，但因為在行業內找不到工作，所以是在陌生的範疇裡重新開始。我不怕收入比從前的少，也不怕從頭做起，掌控權並不在我手中，找工作的這段日子讓我確切體會到一次又一次從希望到失落的挫敗和無助。在有其他年青面試者的情況下，沒有公司會選擇 over-qualified 的中年，換我在從前也不會。如何折腰，也是自己的一廂情願，即使是流著汗對半的折得像在雜耍，別人拍手叫好，卻沒有義務要打賞自己。也對，從前我也會不自覺地帶點偏見，總會懷疑對方是否在之前的公司搞砸了，都到了等退休的年紀，怎麼還會離職，這傢伙肯定是有問題。

生活是現實的，終於嚐到一盤盤朝臉上潑過來的冷水。最心寒的是衣服黏在身上的冰冷。我消極不抵抗，也沒有馬上脫光，就只有繼續冷得直哆嗦。沒脫，不是顧及面子，我是消極地覺得無所謂。冷嗎？由它吧，澡也兩天才洗一次，沒事，皮膚積聚的髒油脂應該能禦點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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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業帶來的消極感，
　習慣成自然，
　再悄悄變成難以戒掉的癮。⭓⭓

為了健康問題／照顧家人等等而裸辭，都是非自願的一個決定。你沒有選擇的權利，那就另當別論。否則在有選擇的情況下，這種狀態真的不宜久留，稍事休息就好。別誤會我的意思，沒有要你去貢獻社會、提高 GDP，經驗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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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浮半沉的日子會讓自己離地卻不自覺。⭓⭓

為了不被財務上的問題壓垮，我一直都會確保床底下鐵餅罐的緊急基金足夠讓我在一年半載內還能維持生活水平。一旦時間過久，對往事的各種埋怨和負面情緒，沒得到解決堆疊起來是件很恐佈的事。不停的降低生活水平與對各方面的要求，節流是做到了幾近乎極致，卻再不想去找工作來換取收入。而最讓我後怕的，不是壓力疊加起來是有多重，而是我根本感覺不到這些重量。我明明很清楚這樣坐吃下去，其實只是減慢了山崩的速度，但我沒有想過作出改變。我寧可不吃不穿不見人的躲進山洞裡，看著自己每天在萎縮，也不願意去面對。經常在反-問自己要面對甚麼，現實又是甚麼。到了連自己都能察覺到情緒低落時，情況已變得非常糟糕，惡性循環下，是更消極的想法，喊救命的求生意識都沒有了。甚至別人主動丟繩子到谷底來，我也沒有伸手去接，只有靜靜待在原地，不曉得是要在等誰，到現在我也解釋不來。

山洞裡一晃，人間就過了四年多！我變了很多，很多，不再（亦沒理由）笑臉常掛、滿滿正能量。我不知道那是否一種體內自我平衡機制，從前如何積極，現在就要有同等程度的消極來彼此抵消掉？再沒有停在那些刀劈茅竹、「根叔 makes miracles」的顛峰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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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是顛峰，因為確實有夠癲有夠瘋的。⭓⭓

重提劈完後的傷痕無補於事，全是內傷，表面看不到傷口。既然不用去安撫別人說我沒事，集中力就放到吊在眼前的紅蘿蔔上去。一根，整趟漫長旅程就只有那一根，到最後變餿了也還是吃不到的那一根！

矛盾使我感到焦燥，我撫心自問盡了本分，問題卻是在我身上？可是又不能把責任全歸咎於蘿蔔或奴役我的主人，畢竟同行了好些日子⋯⋯咦，等一下，我幹嘛又說起這個？我的組織能力還只是孩童級別，太容易咻的一下就分了心。

我剛剛是在哪裡⋯⋯噢！是興趣。

無先兆的，我突然對身邊的一切都缺乏興趣，不再重視，也做了不少明知不可為的事。沒有藉此報復誰，就是不知道原因。唯一不變，就是仍然沒有把自己放第一位，沒有先為自己著想。本來還算好壞參半，我卻在捉襟見肘的日子裡，繼續無條件地付出，又沒了解清楚是否非我不成。這性格就變成了缺點，終會有天弄死我。該不遠矣，我都看到了。

我當然不是要讓你感到更加不安，只是不希望你有天會像我這樣在深谷裡不停跌宕還不自覺。從前我以為給抱著同樣心態的人勸勸說說就等於幫上了忙，如今發生在自己身上，才確切體會到一切也得靠自己去面對去克服，別人的善意，統統都是難聽的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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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覺得沒大不了，不想向上爬出山谷的話，
　不管你在乎與否，別人會繼續看你不順眼，
　你也只能於谷底窟洞中無所謂的活到死去。⭓⭓

這段時間我不感到後悔，只看成是沒有煉成靈丹的一趟漫長閉關。阿Ｑ性格大概還沒有到要摒棄我的地步，萬幸。

容我再向你說一聲，即使沒有想不開或是怎樣，只要你願意找我，我一定奉陪。不過我還是不會替你「加油」的。我想不出還能說些甚麼了，你懂的，我也懂得你懂的，你也懂得我懂得你懂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