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份友情

七月流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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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白发老人,穿素色旗袍,挽精致的发髻,在有阳光的草坪上,读温暖的书,写美丽的字。多好。

从没想过能与你相伴二十年。我是粗糙且没耐心的人,且我们是合作关系,换句话说是相互利用关系。那时,我只是一个好作者,你只是一个好编辑,我们的相遇并不意外。

你几乎是与我的纠葛一同到来的,当风雨倾泻而下,簇拥在身边的朋友突然消失了,孤独充斥着心和目光触及的每一个角落。你一如继往地打来电话,催稿,似乎什么都不知道。我一如既往的写,似乎什么都没发生。除了工作,我们从不谈其他话题,除了你是女性,我对你一无所知,甚至你的年龄。但欣慰的是,你说的话,我懂,我写的字,你懂,彼此的合作如此的默契,很快淘汰掉众多编辑,只为你写稿。

就这么一路走下去,走得辛苦而踏实,文字让我重新笔直地站起来。我们一起经历了很多,有失望,更多的是收获的快感。依稀记得有一天,接到你的电话,四篇稿同期刊发,你笑着大叫:“终于又看到了原来的你。”我也笑,却不再张狂,我知道自己并非天才,这收获只是用超越极限的孤独和辛苦换来的。

不知何时开始信任你,无论在哪里都会告诉你,换过无数次电话,都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我们都很忙,但几乎每天都会通话,每次至少一小时,远超过情侣和亲人。我们的话题依旧以工作为主,极偶尔谈些其他的内容,比如旅途的见闻,比如快乐。

大约十年后,我们才看到彼此的照片,知道彼此的摸样。你长我一岁,但比我健康快乐,白皙饱满如少女。

此后,我们依旧是合作关系,换句话说是相互利用关系。很开心彼此是这样的关系,你对我是有用的,我对你也是有用的,因为,我知道你的好,亦如你知道我的好。

我充当过很多角色,女儿、妻子、母亲、老师……要承担很多工作:洗衣、做饭、擦地……很多人觉得一切理所应当,我不甘心,你也觉得可惜。

有那么两年,我将自己扔进了彷徨中,忙碌着、纷乱着,但更加孤独。你催我写稿,不再是因为稿件本身,而是为了帮我找回自己。拾起笔,又重新开始疯狂的忙碌。相隔数千里一起熬夜,我每写完一段就发给你,你编完再发还给我,完成时已经天光大亮,看着漂亮的文字,我们互道晨安,还会说,拥抱一下,好好休息。

没有类似经历的人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义。当一夜的辛苦将体温和力量全部带走,整个人会空的像一个影子,一阵风都可以吹倒,会想抱着什么大哭一场。我们没时间矫情,就这样酸一下,相互鼓励。

曾品过10年的普洱茶,10年时光可以将青涩的叶子演绎的如此千回百转。经历了二十年的友情呢?

我们都曾以为,可以一直这样写下去,然而,绳索越收越紧,我们再无喘息的空间。你选择留守,我选择离开。

我依旧在途中,方向、路程、归宿,均听命于心。等我停下来的时候,怕已是白发苍苍。那时一生的责任都已完成,我终于真正属于自己。

希望那时还能见到你。两个白发老人,穿素色旗袍,挽精致的发髻,在有阳光的草坪上,读温暖的书,写美丽的字。

多好。


CC BY-NC-ND 2.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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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流火写了很多年,文字就成了生命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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