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

最近在翻自己的筆電，翻到了以前的小小創作們。現在看起來又可愛又充滿驚喜，原來當時我有這麼多的想法，如此的異想天開。雖然有不少內容很荒謬，但就那麼一點的趣味，將這些荒謬給平衡了起來。

這邊跟大家分享國高中時期寫的一篇文章，不知道為何當時突然想寫「乞丐」相關的故事，雖然這是個未成品，且我也沒打算將它寫完，但還是想把它放上來，當作曾經為創作逗留的痕跡吧。

＜乞丐＞

深夜，台北的街依舊嘈雜，街道上人來人往，形形色色的人從我面前經過，有翹家的小孩、有熱戀中的情侶、有失業又失意的中年人、有流氓、有警察、有妓女、有牛郎、也有無家可歸的女人。沒有哪一人和另外一人有任何的共通處，若真要說什麼相同，大概只有看見我那瞬間所流露出的厭惡吧。

厭惡，沒錯就是厭惡。

厭惡我沒有什麼不對，一般人只要看到像我這種穿著破爛的衣服、發著酸臭味、身體又瘦得只剩骨頭的乞丐，一定會忍不住罵幾聲髒話再捏著鼻子快速走過，有些甚至還會在我身上留下鞋印。每個人都會這樣做，除了他以外，每個人都會。

他是一名在保險公司上班的中年人，四十七歲大，已經結婚了，還有一個小孩。他說他是三十二歲結婚的，老婆小自己八歲。還說他三十三歲的時候和老婆生了第一個女兒，三十五歲時老婆又懷孕，但老婆不幸流產了。又說他女兒年紀和我差不多，還問我要不要娶她女兒等等。他說了很多，我也聽了很多，但他始終沒有跟我說他的名字。

我第一次看見他的時候是下午。他提著公事包從我面前經過，他在我前面停了幾秒又走了，我以為他和其他人一樣，我以為他是其他人。大約五分鐘後他又走到我面前，手裡拿著7-11賣的紅豆麵包跟盒裝牛奶，問我要不要吃。我以為他想耍我，以為他和其他人一樣，所以我沒有理他。

出乎我意料，他沒有拿麵包丟我，也沒有將牛奶淋在我身上，更沒有直接掉頭走人。他只是坐在我旁邊，自顧自的講話，有時候還會轉頭問我意見，看我不搭理便又繼續說。

他說到太陽都要下山了才停止，他走之前問我會不會去其他地方乞討，我沒回答他，他說他就當我默認了，又說麵包跟牛奶要記得吃，說完和我揮了揮手才走。我只當那些舉動是他突發的善心，不當一回事，吃完麵包跟牛奶後，我便看著夕陽發呆。

從那次之後他就每天來，每次來都會帶不同的食物給我，也不管我有沒有吃，他就是放在一旁然後開口講話。他說著公司裡發生的趣事，隔壁桌的王先生又丟了案子，工讀生小玫又錯把鹽當作糖，偶爾也會抱怨客戶難伺候。他說他和家人去淡水玩，吃了不少鐵蛋。他說他和老婆吵架。他說女兒考到全班第二名，為了獎勵女兒他買了娃娃……

有一次他帶著家人經過，他原本想過來跟我打招呼，不過他老婆拉住了他，他老婆用厭惡的眼神瞪著我，他女兒用懼怕的眼神望著我。他想開口說些什麼，卻被他老婆的眼神給止住了，他老婆抓著他和他女兒的手，快步離去。

隔天他帶了比平常多一倍的食物來跟我道歉，說什麼他老婆肚子太餓，急著回家煮飯，沒有和我介紹很不好意思。我笑著說沒關係什麼的，但是我知道事實不是這樣。我知道他和他老婆因為我吵架了，從他臉上細小的抓痕發現的，他沒有和我多說什麼，我也沒有多問什麼，彼此有著共同的默契。之後又和平常一樣，他天天來找我說話。

漸漸的我開始習慣他的存在，每天都在期待和他相處的短暫時光。我上癮了。

我明白我只是一個乞丐，我明白我只是個沒人要的孤兒，我明白他隨時都可能會走開，我明白他老婆討厭我。這些我都明白，但我還是陷得不可自拔。

三月二十七號星期一，那天下著傾盆大雨，不意外的多數人都開著車，我和往常一樣坐在馬路旁等他。可是等了好久，太陽都已經下山一陣子了，他都還沒來，我心想他可能有事不能來。但是隔天、再隔天，他都沒有出現。

我開始擔心、緊張、害怕，他是不是不想理我了？他是不是要離開我了？他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他是不是…無數個問題湧上腦海，好久不見的孤獨感找上我，我想放聲大哭，卻覺得沒有必要，也許這麼長時間的相處都是我自己的一廂情願，也許他不想再花錢在我這個陌生人身上了，也許這一切都是夢。

我告訴自己不要難過，告訴自己這才是我應該要有的樣子，告訴自己忘了他…我反覆的重複這幾句，不停的自我催眠。

四月二十五號，他的女兒來找我，手上還拿著一個7-11的袋子，他女兒看我的眼神依舊帶著恐懼，不過多了一份決心。他女兒說他三月二十七號那天出了車禍，就在回家的路上，被一台大卡車撞到，傷勢很嚴重，目前昏迷不醒在加護病房觀察。他女兒將袋子給我，說是他為了我早就訂好的，要我吃完。還說，如果想去醫院看他，袋子裡有聯絡電話跟地址，說完就走了。

＜未完沒有待續＞

謝謝觀賞，如果喜歡歡迎在下方留言，但請不要敲碗後續＞＜

離當時創作已經穿插太多空白了，沒有把握能把這篇文章寫完，也不想為了要有「成品」就硬寫，也算是一種留白之美吧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