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偏偏不喜欢。
在旧公司第三次升职的时候,我只感觉麻木。
那是我在那家公司的第四年,三年升三级,和我同级别的基本都是比我大四五岁左右的同事,人工比起刚入职也翻了一番,从世俗意义上来说,我应该是快乐的。
但只觉得抽离和麻木。
可能过了看到账户里数字变化而惊喜的阶段,也不再为领导几人的团队感到兴奋,升职只意味着我要更深的投入那个我并不认同且觉得虚假的游戏里。
进入那家公司是在离开媒体之后,当时我的踌躇满志被曾经供职的老牌电视台的轰然倒塌而冲的片甲不留,于是因缘际会下进入了香港的传统行业-金融服务业,也算是学成文武艺,售于资本家。直接从一个理想主义世界一跃进利益的大染缸。这个新的世界耀眼夺目,新事物应接不暇,我曾经被生活里出现的新鲜事物,项目,上市而感到目眩神迷。所有人都在以那样一种轻松的姿态讨论我不敢想象的数字,钱生钱的游戏是多么的集结人类的智慧。
但经历了蜜月期之后,我马上感觉到隐隐作痛的部分。这份工作对我最直接的改变就是没有了自己的时间。我不能拥有自己是时间表,因为所有人都以项目为中心,每个人的要求都是asap,这四个字母真的是可以有无限解读,我并不知道到底多久之内回复才是asap,业不知道为什么无论我在做什么收到信息邮件电话的那一刻就要无条件停下来,asap解决它,这甚至到目前为止都成为了我的身体记忆。前几天一个朋友说羡慕我的力量感和执行力,但其实我想这是一只遗留到今天身上的余毒,让我看到信息紧张焦虑,必须要短时间内解决。
但更重要的是这份工作带来的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异化。每个人的价值都要被证明,以最世俗,有且仅有的一种方式证明,那就是多大程度上能带来利润。于是在这个体系里,拿项目变成了至高无上的目的。单一结果导向变相鼓励了不择手段,做方案当然可以,展示你的专业度,但找到合适的人也许是更快的方法。没有边界,只有结果。一个原始丛林般相互厮杀的环境,适者生存。而在这样环境里,被压抑和牺牲的部门心中滋生出一种不满,稍有不慎就会把你吞噬。我曾经跟一个工作上当时认为“最要好”的同事发生了一次争吵,她认为我在“欺负”她,当我看到倾盆落下对我的指责和不满只因为我出于好心提供的一个项目上的帮助时,我一瞬间不知道该怎样理解这件事。我该怪她还是怪这个有毒的环境呢?
最后让我决定离开是一次加班后,那时我已经在那家公司工作了四年了。我突然目之所及,已经没有几个和我同期的同事了,一茬接一茬的年轻人义无反顾的加入这个金光闪闪的行业,但也有人前赴后继的离开这里。有且仅有的几个senior,要么是早已被这套规则磨成了职场老油条,娴熟而取巧的游走在缝隙之间;要么就是把自己逼到尽,成为老黄牛,无底线牺牲自己的生活。但哪一种生活,都不是我想要的。那一刻我觉得,我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忍受这一切,我到底在过着谁的生活?
这一切也许看起来很好,可是我偏偏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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