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納木錯相遇的陌生人》(八)林芝、巴松錯、雅鲁藏布江大峽谷(VI)
幸好這間酒店規模還算大,這裡的餐廳竟有冰粒提供——這在西藏是很罕見的。他替她取了些冰粒,讓她先用毛巾包著冰粒並敷在眼窩上作消腫用。
看起來功效不錯,她的眼真的沒有那麼腫了。
然後他倆一起下樓。他已不再忌諱地牽著她的手走,而她亦不爭氣地喜歡上這種被他牽著走的感覺。
她想,任何一個見到他們的人都會以為他們是情侶。
只有她和他知道,他們是「期間限定」的情侶,倒數期還有五天。
因為她知道,所以她哭。這麼多年以來,一直沒有哪個男生喜歡過她,而第一個與她互相有好感的人,竟然是個只剩五天相處的人。
她真的好傷心。如果那只是她一廂情願的話,她還較為好受,因為那只是一如既往的暗戀罷了。
對於暗戀,她有十足經驗。
可是他竟然想向她表白。除了傷心,她不知道還可以有甚麼。
而她還要若無其事地與他相處。
她告誡自己:甚麼也不要言明,一切在曖昧中結束,留下美好的回憶就好了。
吃罷早餐後,就要回拉薩了。
這次,他們有了上次納木錯團的經驗,一早把行李隨身攜帶。
行程最尾一天都是購物點,他們見車已駛近拉薩市區時,就決定取出行李自行離隊。
導遊有點不悅,但她也不能不讓他們走。
她與他叫車,再一次回到他們已然十分熟悉的旅舍。
他們又再一次住進大房中。但詭異的是由於大房近來曾發生過偷竊事件,這間房竟然沒有其他人入住!
於是原本可以容納三十人的大房,竟然只有他與她。
回到自己的床位收拾好一切後,他又要午睡了。
在午睡前,他到旅舍旁邊的小店買煙,也順道買了杯西藏獨有的酸奶給她作下午茶。
她把酸奶帶到旅店無人的一個角落 。
一邊吃著他送的酸奶時,她又哭了。
今次,他不在身旁。
她哭得撕心裂肺。
她想,他應該不會明白。她也不期望他明白。
這種在旅程中的偶遇,對他與她而言該是剛剛好的了。不可能有更多。
她突地想通了。既然明知這是段沒有明天的關係,在五天後他們可能今生也不會再見,為甚麼不盡興一點呢?
她哭完又笑,收拾好心情,回到房中找他。
他也醒來了。
看到她的臉,他問。
「你又哭了嗎?」
她不承認。他也不再說甚麼。
這次她主動捉著他的手。
「我們出去吃晚飯,好嗎?」
「好。」
他隨即起床梳洗。
今次他們去了另一間餐廳,點了pizza和炸羊排吃。
味道一般,她卻被餐廳留言簿中的一段留言吸引了。
快要離開拉薩了,竟然有點捨不得,
這個城市帶給我一些回憶,我將畢生難忘。
曾經有人講過,你一定要把自己處身於一個完全陌生的城市,
你才能充分發揮自己……了解自己……
原來,她的經歷並不獨特。她與這個留言者一樣,在這次旅程中,了解自己更多。
晚餐後,他倆在拉薩街頭四處走,不知要到哪裡,也不知道要逛到甚麼時候。
今次,她主動捉著他的手。她決定不再退縮,好好享受這五天。
他們邊走邊聊,不經意已到了午夜。二人都有點累了,才終於回到旅舍。
在只有他倆的大房中,二人又在一次肩並肩睡在一起。